秦浅进了屋,可是宋繁城却保持着依靠的动作,目光落在那藤椅上也没有收回。
像是秦浅还坐在那里一样。
他想起那个晚上,在公园,他告诉她,希望她过得好。
其实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不然怎么会带着孩子,独自住在外面,寒冬深夜,一个人裹着毯子宁静。
这个时候,她更应该是靠在爱他的男人胸膛,旁边是他们活泼可爱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鼻尖冻得通红,却仿若不知。
身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沉静的忧伤。
可是那个男人,不关心她吗?
也不尽然,不然他也不会找上自己。
宋繁城有些看不懂秦浅和翟钧霖两个人的婚姻。
可毕竟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既然他们结婚七年,那么有他们自己的相处之道,他一个外人说不得什么。
只是,他无法想象,自己找寻了,惦记了九年的女孩,生活会是这样的。
直到电话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抽回。
接通电话:“说。”
电话那头的郑岳听到这微沉的嗓音,一愣,心道,这是怎么了?
“老大,两个事儿。你是想先听……”哪个?
郑岳的话都还没问完,宋繁城就打断,“挨个说。”
被这么一堵,郑岳有种憋得慌的感觉,何况这两个事,他挨个说,是挨着哪个顺序来说啊?
思索了片刻,最后郑岳选择先说了宋繁城个人比较想听的事。
“秦浅离婚了。”
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宋繁城,闻言,突然语气一凛,“你说什么?”
“我说,据可靠消息,秦浅跟翟钧霖离婚了。她现在属于自由人士了!”郑岳想想,都替宋繁城高兴。
毕竟这样他们老大就不用只是单相思了,不管成不成吧,至少享有正当追求的权利了吧!
甚至他都忍不住地在幻想,那丫头是不是为他们宋老大离婚的。
要是真是这样的,我靠!简直不要太刺激!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宋繁城眉头紧锁。
他见她跟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会离婚的?前不久还好好的么?无数问题,涌上男人的心头。
“就是这三天的事儿,好像离婚还是秦浅提的,然后据说翟家说了,要是秦浅能还翟家一个亿的聘礼,翟家就同意离婚。”
“一个亿?”她一个女人哪里来那么多钱。
“是啊。”郑岳沉浸在自己叫山猫特地查来的八卦消息中,侃侃而谈,“然后秦浅家不是还有个小孩吗?就是那个在国外听起来贼6的小孩儿,往翟家打了一个亿!”
“那可是一个亿啊!我滴个乖乖!那小孩不是才19岁吗?到底什么来头,就轻轻松松的。山猫说,那家伙一晚上抛售了股票,十分迅速地凑齐了一个亿,前后脚一共就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简直牛得不要不要的!”
秦觉?
宋繁城拧眉,他倒是看得出来,那个少年得不凡,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了不得。
“还有啊,这事儿还没完呢!那翟家三天过后,结果卡里竟然多了两个亿。不查不要紧,一查估计那老爷子得气晕过去。那翟钧霖,就秦浅的老公,哦不,前夫,停了一个公司的重要项目,撤走了启动资金,打给了翟家老爷子。”
所以究竟是秦浅要离婚,还是翟钧霖迫切地想要离婚?
这下,宋繁城更懵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山猫查的啊!”郑岳回答,他学着山猫的语气,“虽然查这女人难度系数大了点,但查查翟家,还是小意思的!”
“离了?”宋繁城确认到。
“离啦!”郑岳回答,“好像就是昨儿去的民政局吧。”
昨天?
“难怪秦觉回来了。”
之前说秦觉还有一阵才回来,这就出现在屋子里了,原来是因为秦浅。
“哎呀!你管他呢!”郑岳听见宋繁城低声呢喃,嚷嚷道,“反正啊,你就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秦浅呢,现在属于单身女性了!单身?明白?”
弦外之音就差吼出来:赶紧追去!
宋繁城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
他的内心突然狂跳,又突然沉静,矛盾中,一会儿跳得急,一会儿又沉重。
目光再次投到那个藤椅的地方,瞧见一道影子从客厅投阳台,宋繁城身形一晃,离开了飘窗。
侧身到墙壁旁,他微微侧过眸光,见秦觉揉着那一头好看的软发,状似无意地朝这个方向瞥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屋。
能够看到客厅落地窗的影子轻轻移动,关上了门。
他收回目光,“你让山猫查查那个叫秦觉的。”
“哦,好。”郑岳讷讷点头,“哦对了老大,秦浅的资料山猫传过来了。我是直接传给你?”
男人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了的电脑,似乎有点不想再开,“念吧。”
“秦浅,本名池清浅。将军池玉国外孙女,自小被池氏家族看中,作为池家未来继承人培养。在池玉国事件后,池玉国及夫人秦舒语、其女池倩、女婿孟封南被逐出池氏家谱,连着秦浅被赶出了池家。”
“后池清浅,随外婆秦舒语姓,更名为秦浅……在十七岁秦舒语去世,被其母池倩接走,十八岁地震之后,离家出走,离开澎城到嵘城学习,定居。其间,池家对其动态一直保持严密的监控。”
郑岳越念声音越小,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多年后重逢的这个清冷女人,竟然是那个四大家族之首池家继承人的候选人。
而且她竟然是……池玉国独宠的外孙女。
郑岳不禁唏嘘,当时还好听了宋繁城的话,先选择查清楚秦浅的身份背景。
这些资料,是宋繁城也都不曾料到的。
池玉国在军队里是一个传说。只不过后来因为池玉国的事件,被逐出军籍,最后一代将军被枪毙的结局,但是他的传奇从未来军队中消失过。
难怪他先前总觉得秦舒语这个名字熟悉,原来是池玉国将军的夫人。
当年刚入伍的时候,他们最崇拜的莫过于这位将军。
也都知道,铁血将军内心有两个柔软的地方,一为他的夫人,捧在手心宠;二便是他的外孙女,听闻在军中铁面冷血的他,竟然会给他宠爱的外孙女当马骑。
没想到,秦浅就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可一夕之间,云端上的高贵,一下子坠落,到颠沛流离,家破人散。
宋繁城此刻的心情复杂不已。
他无法想象,当年小小的她,是如何接受家里的巨变,接受家人的离散。如何挺过来这些艰难的岁月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岳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是没有任何的主意了。
照着秦浅这个身份,要带走秦初,如果逼急了秦浅,动用身后池家的势力……
甚至她要是开口,当年池玉国的那些老部下,多多少少怎么的为了当年的池玉国的伯乐提携之恩,也……
“我想想。”宋繁城感觉此刻的他脑子太乱。
乱在秦浅的身份,乱在她身后的背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最乱的还是因为他一想到她的经历就心疼不已。
“我想想。”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才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郑岳才有些恍惚地“嗯”了一声。
谁能料到,本来以为一件极其轻松的任务,最后千回百转,变得如此的棘手。
跟一伙敌人作斗争容易得很,逼急了一锅端了拉倒。
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根深蒂固的势力,太深,太广,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了。
……
翟钧东家。
“二弟真的停了那个项目,撤了一个亿出来给爷爷,来答应秦浅离婚?”许绾绾有些不敢置信。
商场上的事,虽然她不是都懂,但是她也听见翟钧东说了好几次,一旦翟钧霖那个项目启动,那么成功之后就可以跟泽盛企及。
这一度让翟钧东感到焦虑与担忧。
如今却不料,他自己放弃。
翟钧东点了点头。
这是他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他对秦浅还真是……”想了半天,许绾绾也没有想出一个词儿来。
撇开其他的不谈,虽然从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搞不清楚。但就冲着翟钧霖为秦浅做到这个地步,她作为一个女人,也是感觉震撼的,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丝的羡慕的。
因为许绾绾清楚,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翟钧东永远也不可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的。
而她亲眼看着一个明明不受宠的女人,却享受一个男人为她的牺牲与付出,自然是艳羡的。开心
羡慕中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他要自寻死路,谁也没有办法拦着。”翟钧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