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真够可以的啊,怎么就这么能睡呢?”厂长站在门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太累了啊。”隔着门,袁伟回道。
“就你们这上班状况,你们跟我说你们累?”厂长简直就要倒吸一口冷气了,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然累啊,因为危险啊,神经一直都紧绷着。”
袁伟拨了插梢,拉开门,同时笑着递过去一根烟,接着说道:“厂长,就没有别的岗位按排给我们吗?”
厂长摆了摆手,从自己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了,抽了口烟又吐出后,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别的位置空出来,主要是你们若连这最简单的都做不了,复杂的你们就更别想学会了啊。”
“还有复杂的呢?”袁伟做出惊诧的样子来。
“开玩笑呢?我们这么大个厂,没点重量级工序镇场面,这厂还能活这么多年?”厂长冷笑一声,还横了袁伟一眼。
袁伟没有接话,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满面忧愁的抽了口烟。
“以后你们上班积极点,别天天混日子混工资一样,再这样我就给你们按计件算工资了啊。”厂长拍拍袁伟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说着也不等袁伟回应,他转身就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你们上午刷牙,总共刷了多长时间啊?”
“不知道。”袁伟一脸正经的摇头。
“那你们的牙齿疼不疼啊?”厂长双眼陡然一亮,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殷勤期盼的看着袁伟。
然后还偏了头,目光越过袁伟的肩头,看向站在屋里的人。
蒋聪跟彭侨也都愣愣的看着他。
彼此目光相接,厂长忽然噗的一声笑了,然后转身就走。这次他是真的走了,而且边走边笑,心情显然愉悦极了。
“你们牙龈还疼吗?”袁伟转过身来,倚着门框看着他们问道。
蒋聪摸了摸脸,摇了摇头。彭侨直接回道:“已经不怎么疼了。”
“我也是。”袁伟将只燃了一半的烟扔掉,接着说道:“他刚才的话你们听到了吗,要给我们按计件算工资了。”
然后三个少年沉默了,若真走到那一步,好像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啊。以他们目前的状态,上班所磨出的弯管,就只值几块钱。而如果想要挣钱,他们就得拼命磨砂轮了,这意味着他们将吸到更多更多的铁屑……
但如果他们不离开这里,这就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没有哪个地方愿意养着这样的闲人,天天屁事不干还要拿自己的工资。
可是他们能去哪呢?再盲目的出去乱晃?还是干脆回老家得了?好像都不可取啊,反正现在的他们,还下不了这个决心离去,所以先只能在这里待着了。
又在宿舍里待了会儿,他们关了录音机,取了口罩后跑去上班了。
看看老向左侧堆积成了一座山的弯管,再看看他们散乱的平摊在地上的零星弯管,换了他们是领导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也会腻味的很吧!
这个下午,他们上班的态度认真了点,磨出的弯管堆成了一座小小小小山。
但还是早早的就下了班,洗脸的时候又洗了很长的时间……
然后他们躺在床上,听着自家放着的歌,意志有点消沉。
当屋里开始明显的暗了下去时,忽然自隔壁传来一声洪亮的噗声,接着响起伍思凯的呐喊声:“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