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等薛子尘打开古色的纸窗,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虽然天刚亮不久。
旁边房间的楚天泽似乎起得最早,此刻已经对着窗子席地而盘坐,闭着眼睛开始内体宫的修炼。
武炼者的内体宫一般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自行增加,武炼截断之后四个已是极限。
楚天泽平稳地催动着两个内体宫相互炼力运转,然后运于身体周天,溢于全身各处。
不得不说清晨很适合练功。
对面的韩铭修似乎刚刚起床,光脚坐在床上艰难地睁着眼睛。
而邱少文……一言难尽。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楚天泽深深吐出口气,随后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从房间里出来,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的呼噜声,楚天泽眉头皱了皱,屈指一弹,一颗光球穿过看起来极有年代感的木门,两秒钟后,只听得一声惊叫。
“啊——怎么了?怎么了?”
楚天泽迈步下楼,听到这响动不禁嘴角一扬。
薛子尘和韩铭修已经在楼下了,两个人正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喝着杂粮粥。
桌子上摆了一蒌子馒头。
等邱少文打着哈欠下楼,三个人已经在悠闲地晒着太阳了,而蒌子里还有两个馒头,准确地说,是一个半……
邱少文满脸怨念地瞪了几个人一眼,“坏人!”
三人:……
而天阵府中心的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考核还没有开始,但不论是参加的还是观看的,都早早地来了。
广场很宽阔却被围墙与外界阻隔,整个广场呈现出一个圆形,据说自建成伊始便等同于一个独一无二且颇为强横的的幻阵,冥魔难侵。
时至正午,考核准时开始了。
萧如逸正襟端坐于参赛席上,周围的人都在相互交流着考核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观察四周,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突兀。
“时辰已到,考核开始。”
宣讲官声音宏亮,铿锵有力地说道。
萧如逸只能收回心思,跟着众人入场,参赛者接近一百人却是分成了三批进入考试场地。
今天便是考核第一天,王级幻阵师组的考核日。
萧如逸按照顺序坐在了一个长形桌上,桌上摆着几张白纸,一壶血紫砂,一杯清水,还有一柄特殊的乌柄小刀。血紫砂是天阵府特有的一种石砂,至于怎么来的,可能除了幻阵师自己,谁都不知道。仅知晓此砂在白天和黑夜会呈现出红紫两色,故被世人称为血紫砂。
萧如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的心神。等他再次睁眼,手掌已是极速地往桌子上一拍,一张白纸忽然腾空而起,浮在萧如逸头顶随风微动。
萧如逸眼睛紧紧盯着白纸,原本黑褐的瞳孔微微变了颜色,先是浅蓝,随后又渐渐变为金色。身周金光如细细水流一般朝着白纸缓缓流去。
魂眼。幻阵师独一无二的一种奇异力量。
就这样维持了接近一分钟,萧如逸散去全身光芒,随手抓了小把血紫砂,猛地朝白纸上撒去。白纸立刻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血红,萧如逸另一只手抓起乌柄刀,在空气中不断挥动,然后空气中便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印记。
放下刻刀,萧如逸双手不断重叠又分开,做出同样复杂的手势,最后左手双指微微用力,便划破右手掌心,萧如逸右手轻轻一推,空气里白光闪烁的印记猛然冲进白纸里,萧如逸毫不懈怠地摸出怀中的一个黑玉扳指,将其抛上空中。白纸上有白色印记镶嵌在血色里,像是得到了指令,周身的光芒忽然朝着黑玉扳指涌去。
萧如逸露出一丝笑容,“差不多了,现在只待印记力量全数被玉扳指吸收,便真正大功告成!”
邱少文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看着这些人在台上比比划划,表情各异,也是觉得挺好玩的。
而旁边的楚天泽三人虽然也是看着台上的情况,心底却是暗暗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虽然某人不务正业,可他们还是要执行任务的。
萧如逸自然是不知道台下的事情,他依旧专注地盯着白纸和玉扳指,表情沉静,但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他那颗紧张的内心。
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人会不紧张。
应该还有大约一刻钟,也就是15分钟的时间,幻阵便应该铭刻成功了。真正的王级幻阵!
萧如逸感受着自己体内几近消耗殆尽的灵魂炼力,有些欣喜地想着。
灵魂炼力,是武炼的一种力量,对炼神要求极高。
正想着,萧如逸忽的心里一颤,瞳孔一撇,便看见广场外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一个年轻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角落里有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即便如此,女孩的脸上却似乎看不到一点惊恐,反而坚定地看着萧如逸。
萧如逸心神失守,瞬间遭到幻阵力量的反噬,一口血猛地从口中喷出。
见此情景,下面不知情的观众瞬间便炸开了锅,整个广场开始一阵骚乱。
(因为广场被幻阵所笼罩,所以灵魂感知在里面是无效的,因此除了萧如逸一个人,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虽说是在最后关头,但可以说幻阵铭刻已经成功了,为何萧如逸却在这时失败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台上的萧如逸又喷出一口血,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血色透明的纸和黑玉扳指早已掉在地上,暗淡无光。
萧如逸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径直朝着广场外面奔去,也不管后面裁决人的喊叫。
快步跑到女孩刚才出现的位置,转过拐角,只见巷子深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萧如逸双手紧握,咔咔作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杀人,因为他们抓了他妹妹,萧茗烟。
但此刻炼力耗尽,又遭幻阵反噬,现在的他几乎跟普通人其实没什么两样。萧如逸盯着于茫,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于茫淡淡地笑了笑,“如何?师兄!师弟这手段还可以吧?”就像是一只胜利的公鸡,肆无忌惮地挑衅和嘲笑着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