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叮铃一声冒出来,萧流风以为是垃圾短信,随手准备删掉,结果就看到上面显示的字。
“您的朋友“1503033182x”为您订了从xx到xx的机票,请您——”
他蹙眉紧着看了两眼,身上都冒了热汗,好像一瞬间被烧灼了似得,捏着手机抿唇,僵持了两秒问:“在哪儿取机票?”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萧流风一阵风似得跑了,他想要跟上去,奈何萧流风喊了一声“你呆这等我”,他就站着,没两分钟,就看到萧流风又跑回来,满头大汗。
“我先登机了,没时间买你的票了,你等着明天回吧。”
正说着,已经听见飞机提醒音了。
司机惊恐的跟了两步,等萧流风冲进去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被抛弃了。
飞机起飞前,司机还拨过去了一个电话,只是那边的人没接,过了一会儿,才发个短信回来,大概内容就是他要关机了,飞机不能接听电话。
但是隔着一个手机,司机也能感觉到那边的人说话的轻快语气,司机刚放下心,又提起心。
这异国他乡的,怎么熬过这一个晚上啊?
同样难熬的,还有飞机的头等舱。
于罗兰靠着椅子看杂志,旁边萧流风坐着,有点坐立难安,捏着手机想了半天,扭过来来看于罗兰。
“你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吗?”
“你连同事都不陪了来陪我,我还怎么能去公司呢?”于罗兰放下手里的杂志扭头看过来:“这飞机回去的时候,有一个中转站,可能是到别的城市的。”
“嗯?”萧流风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但是跟不上于罗兰的思维,俊脸都跟着憋了一会儿,微微发红,又吐出来一句:“是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
于罗兰摇头:“我就是想四处走走。还缺一个提箱子的。”
她说道后来,扭过头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突然笑了:“箱子很重,我一个女孩子可提不动。”
萧流风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的脊背挺直,张口想要附和出来什么话,结果到最后也只是憋出来一句“对”。
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像是捏成了一个拳头,掌心里湿湿热热的,脸上好像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腰部紧绷了很久,才一点一点放开。
窗外是清晨的阳光和白云混在一起,似乎带着一点波澜壮阔的美感,萧流风看了许久,好像眼眸都跟着微微发酸一样。
他啊,现在就只想做一个大力士,去为他心爱的女孩,扛一辈子的箱子。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未来,阳光斑驳海浪翻涌,你带着你的爱人在沙滩上走过,留下一串脚印,大海把你们的脚印吞没,你就吻上她的额头。
街头巷尾,蓝鲸小镇。
萧家老爷子终归是有了别的人聊天。
王家老爷子酷爱喝茶,所以一般萧家先生过去的时候,都会带一壶茶叶,而且,按辈分来算,萧家先生还比王家老爷子小一辈分,但两个人一见面顿时就引以为知己。
两个人错过多少年啊?青春都过去了。
现在的情况嘛,两个人多数都是凑在一起听听戏,说说话,或者下下象棋。
有一日。正在听一场黄梅戏的时候,萧老爷子突然睁开眼,晃了晃手里头的扇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问:“你外孙女儿结婚了?”
“快了,明后天的事儿。”
王老爷子睁开眼,眼底里带着老爷爷特有的安详,声线很轻的吐出来一句:“孙女儿自己的想法,说要嫁的。”
实际上,他是不太同意,他这一双眼啊,看遍世间繁华,也看遍了很多人,刘家那个小年轻,一看就不行,要是真的嫁过去,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事儿。
更何况,他那个外孙女儿也不是吃素的。
“噢。”萧老爷子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去给你捧场。”
“我都没打算去。”王老爷子摇了摇头:“老了,不想看这些糟心的事儿。”
“还有更糟心的呢。”
萧老爷子抬手,将戏曲换了一个:“你知不知道,于罗兰和萧流风那俩孩子,结婚了?”
王老爷子正在听戏曲呢,晃着手里的扇子,听得眼眸都睁开,拧过半张脸看过来:“不是前几天还闹别扭了吗?不对啊!”
他前几天还总看到孟偿过来呢。
“你不知道啊。”萧老爷子抬眼看他,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两口:“据说是在马尔代夫还是哪儿,反正是个海边,照片挺漂亮的。”
王老爷子瞪了一会儿眼,沉默了一会儿,“喔”了一声,听着戏曲“咿咿呀呀”的叫,自个儿抬手拿了个茶杯就要喝。
结果拿到一半被萧老爷子挡回去:“我的茶,你不是看不上我儿子这茶么?”
有点幸灾乐祸,萧老爷子还看着王老爷子这一副糊涂样儿,眼底里掩盖不住一些笑意:“我当初怎么说的?怎么说的,你那外孙女儿啊,可是被我那孙子吃的牢牢的。”
王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等戏曲又吵起来的时候,突然一巴掌“啪”的一下把收音机关了,起身拍桌子就翻脸。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当我老头子死了?”
萧老爷子就在边儿上不地道的笑,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得,等着王老爷子反应过来,又气哼哼的坐在他面前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萧老爷子笑了一下:“知道什么叫旅行结婚吗?”
一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萧老爷子姿态也摆足了,又把茶杯放回去,慢吞吞的吐出来几个字:“是我家太太,从报纸上看的。”
报纸?
感情这两个人谁都没通知直接环游世界去了?
王老爷子觉得出气了一些。但又觉得不顺,拍了拍桌子:“什么时候回来?你没打电话问问?”
“问了。”萧老爷子垂眸,声线幽幽的吐出来一句:“说什么时候怀孕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某一日的清晨,余薇缩在床上,跟个猫儿一样和宝宝一起翻来覆去的玩儿,沈睿去上班,她抱着宝宝又困得要睡过去,就听见有人敲门。
门开了,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倦怠的盯着对方,等那人从屋子里扑出来扑到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
“你回来啦?”
于罗兰自从上一次旅行去了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似得,一直都没回来。
萧流风就提着东西站在于罗兰身侧,进来了之后很自觉的开始收拾东西,于罗兰就跟余薇两个人拉拉扯扯回了婴儿房。
像是好久不见的人。一下子又回到了生活里,生命都跟着充盈起来。
“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讲,我还可以让沈睿去接你。”
递过来一杯水,余薇看她笑眯眯的问。
于罗兰接过杯子,整个人懒散的不行,倒在一个大娃娃身上,神情略显慵懒,可眉眼间的风情勾人的很。
“啧——”凑过来,余薇有点儿八卦的看着她,笑的贼精:“这爱情里的女人啊,笑起来都是不一样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啊——”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余薇歪了歪头:“很风骚?”
于罗兰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神情,撩过发丝:“还好吧,比不过你生过孩子的。”
说着,在她胸前转一圈:“大了一圈呢,沈睿好手啊。”
余薇说不过她。只能缠上来推她:“没见过这么大的是不是?”
于罗兰就笑起来,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说话,发丝都卷在一起。
“于罗兰。”余薇突然凑过来问:“萧流风对你好不好啊?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她偶尔给于罗兰打电话过去,那边于罗兰就会说在哪里旅行,只是也不提别的什么,余薇怕她伤心也就没有仔细问,现在看来,哪里是伤心啊?
她整个人都被滋润的要命啊。
“嗯。”于罗兰见到余薇那双闪耀着八卦的眼,就知道躲不过去了,只是轻轻地笑,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很好。”
确实很好,她以往被束缚的太深,从来不知道,放开之后,原来是这样的世界。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余薇心里放宽了些,看于罗兰是慎重选择过的,正想起身矫情一下问问她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结果一抬手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怎么了?”
余薇坐起来,抬手摸她:“小腹好像有点大哎。”
虽然只是一点很小很小的变化,但是余薇上一次几乎被孕吐折磨死了,对这一点变化都很敏感,回想到那种感觉都有点忍不住想吐。
“被你发现啦?”于罗兰笑眯眯的,摸了摸肚子,很得意的挑眉:“你猜猜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余薇震惊了:“这么快?你出去旅游也就,两个多月而已啊?”
“两个多月还不够吗?”
于罗兰白了她一眼,又倒回去,窝在柔软的毛毯上,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他们两个人一起窝着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候余薇还是个大肚子呢。现在啊,轮到她了。
懒懒的翻了一个身,于罗兰闭着眼吐出来一句:“我啊,算是明白了,有很多事儿就不能等的,就是应该现在做的,做不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做。”
余薇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也就没有去提孟偿了,而是安安稳稳的靠着她,两个人说什么话。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样子,好像是彼此都在做一个长长的梦,温馨而又亲近,让人忍不住沉溺。
结果外面突然传过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余薇被惊的一下子跳起来跑出去,就看到萧流风举着双手。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宝宝惊天动地的哭着,手里拿着一个碎成两半的玩具,脸都哭红了,余薇气急了上去怼萧流风,萧流风就笑着举手退开,一本正经的说:“不怪我,我只是过来拉了他一下,谁知道他不松手,玩具就坏了。”
宝宝本来是个不哭的好孩子,但是最近迷恋上了玩玩具,几乎视玩具如己出,谁都摸不到个边儿,眼下被人拽坏了,哭的跟什么似得。
余薇就在外面一直哄,小宝宝百年不哭一次,哭起来就好像让人哄个一百年一样,余薇在外头忙活来忙活去,被哭的心都碎了。
萧流风就退回到婴儿房里来,正看到于罗兰窝在一个大娃娃熊里面翻来覆去的模样,眉眼里都带着温润的美好光泽。
他心爱的女人,正安静的像是个猫儿一样,抱着娃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低低的吻上去。
于罗兰有点轻微的扭捏:“别闹,余薇进来该骂你了。”
弄哭了她的宝宝,还在婴儿房里放肆。
萧流风才轻轻的放开她,手指落到她小腹上轻轻的摩擦,蹭了蹭她的脸:“我们也该选一个房子了,然后,也造一个像是这样的婴儿房。”
他看见刚刚于罗兰的眼神,夹杂着艳羡和温存。
有点迷茫的眼神。透过门往外看,看不到客厅里的人,只能听到宝宝不哭了,开始咿咿呀呀的叫,余薇就拿着新玩具给他玩儿,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又冷不丁闹出来什么,一时有点鸡飞狗跳的意思。
余薇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转过身子靠在他怀里,也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窝着。
萧流风低低的笑着,他算是足够了解她的心思了,想要什么也不说,等着你全都弄好了送上来,她还要板着一张脸抿唇勉强收下,可是一转身那嘴边的笑容晃眼得很。
上午的日光很懒散,透过纱窗飘进来,薄薄的空气里飞舞着些许尘埃,遍地的娃娃和连环画看得人心底发暖,萧流风紧了紧手,觉得自己好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罗兰,你可知道,你想要这全世界,我都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