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仙一愣,眉梢一挑,似乎有些惊讶,“怎么了,我们快些……”
不待冯玉仙将话说完,淳于棼便将那绯红身影再次拥入怀中,脸紧贴冯玉仙的秀发,这时,那幽深的眼中方才显出浓浓的不舍。
“玉仙,其实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淳于棼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毫不留情地一口说破,“其实,你已是知道了这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
话语落下,怀中的身子一僵,不消片刻便淡淡回道:“子若今日尽说些什么胡话,什么虚幻的!难不成,我现在所拥着的人是假的不成!”
半晌无言,淳于棼良久才一叹,轻吻了一下冯玉仙的头顶,疼惜地说道:“玉仙,已经四十多年了,你……”
“什么四十多年,我们离开清州不过两年有余,你可是教书给教糊涂了!”
听着淳于棼的话,冯玉仙心中咯噔一下,那孤灯冷殿时空荡荡的感觉似乎已是将她包个密实,她的情绪激动得便是身子亦有些颤抖。
淳于棼轻柔地抚着冯玉仙颤抖的身子,但是声音仍是十分残酷地飘出,“玉仙,这几十年来,我知你过得苦,但是你也不可沉溺于过去啊。你这般模样,可否对得住王暮颜的一番舍命!”
“好了!”冯玉仙一把推开了淳于棼,神色悲痛,眼中水雾掩盖之下有些不清醒的迷离之意。
“我知你素来不喜王家,但是你也不可这般诅咒暮颜,暮颜适才为人母,在清州过着和乐满满的生活!你莫要胡说了。”
说着,冯玉仙扭头便往屋内走去,只是精神有些恍惚,步履有些不稳。
看着那似乎随时都要摔倒的绯红身影,淳于棼
“哎!哎!你可知当今圣上要立赵贵妃为后?”
八珍斋内一名灰衣男子与同桌友人悄悄说道:“可是真的?要是立赵贵妃为后,那朝堂可就免不了一番动荡了。”
同桌友人一脸好奇地感叹道:“真的,我听我那在宫中当差的侄儿说的,现在宫中凡有眼色的人都争相讨好贵妃身边的人,就希望到时啊,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男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而且啊,现在就数赵贵妃恩宠最盛,皇上几乎夜夜临幸,赏赐的珍宝更是数不胜数,当今宫中又有哪个女子可匹敌。不过,唉,要是冯贵妃没有香消玉殒,想必,这皇后之位也未必轮到赵贵妃,唉,这都是命啊。”
突然寒光一闪。
“啪”
男子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发髻,旁边友人竟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连头上的纱冠都甩歪到后面,仅靠一小簇头发的支撑也全然不顾,可他已顾不上这狼狈样了,逃命要紧。
灰衣男子碎发贴在脸上,手却无力去拂开,僵硬地慢慢抬起头,颈关节的响声尤为刺耳。
只见眼前的男子身着白衣,玉冠束发,手持一把黑色长剑,灰衣男子顿时崩溃,直接跪倒在地。
“冯公子饶命,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吧,小人嘴贱,冒犯了公子,请公子大人不见小人怪。”
冯云天看着地上这男子,披着满头的乱发在不停地跪地求饶,全无刚刚炫耀之色,心中的火顿时更胜。
“我可不知这市井小民竟可随意讨论当今圣上,冯兴,我可不想在南国看到此等大逆不道之人。”
“是的,公子。”
旁边一书童装扮的男子上前擒住灰衣男的上手,同时也顺手点了此人的哑穴,看情形竟非第一次做此事。
“冯公子饶命啊,小人并非有意冒犯冯贵妃,小人嘴贱,小人该死,可是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望公子饶了小人此番吧。”
灰衣男绝望地在地下“咚咚”地叩个不停。
冯云天拿起黑剑,慢慢地伸向灰衣男,灰衣男顿感脖子上有丝凉意,往前一看,却是冯云天慢慢地靠近,嘴角上挑,一副玩味十足的笑容,可剑眉星目里却隐藏着巨大的怒意。
灰衣男低头只见一双白色莲纹靴在眼前,靴的主人的声音犹如无常勾魂一般恐怖。
“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嗯!的确是不可失去你这顶梁柱。”
灰衣男听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可是冯云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面如死灰。
“那么,就让你的老母和孩子,陪你,一起走吧!”
说完,冯云天便往八珍斋的门外走,留下那呆如木鸡的灰衣男以及一众假装没看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