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炙热的眼神,冯玉仙心中似乎有些了然,脸上瞬间涌上阵阵热气,下意识地伸手整理发髻,只是,刚伸出手便醒悟过来,若是此刻拨弄头发,反倒显得有些搔首弄姿的意味,倒是自添了几分局促之意。
此刻,冯玉仙觉得身上的端庄娴静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一双眼睛到处乱飘,就是无法与淳于棼的视线相触……
淳于棼看着娇羞且局促的冯玉仙,心中不免好笑。此前他见冯玉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还以为这女子是个胆大张扬的,没想到,一句暧昧的话语,便让她局促不已。他想,若是,此刻便在洞口,只怕冯玉仙早就跑个没影了。
“既然洞口就在前面,那我们便加快脚程,只怕这寺中已是乱成一锅粥了……”淳于棼微微一笑,解围似地说道。
冯玉仙心如擂鼓,听着淳于棼的话语,她便默默地迈腿往前走……
只是,冯玉仙的思绪已是被搅得如同浆糊一般,有些魂不守舍的意味,所以……
“啊”
“小心”
两道声音落下之时,同时伴随着两道身影摔下。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冯玉仙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底下之人,一时之间,如有一道惊雷落在脑子里一般,轰得她脑子空空的。
她努力地想要做何反应,只是,身体已是不受她控制一般。就如同灵魂出窍,纵使她有千思万想,但是,就是无法将其传达到身体各处。
背上阵阵刺痛逐渐渗进肉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是,淳于棼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一脸平静地看着冯玉仙,只是,眼中的幽深之色,不但未减弱半分,反倒增加了许多。
两人视线胶着在一起,虽是无话,但是这眼波微眨之际,心中的千言万语已是相随而出。
温热的呼吸飘散在两人之间,那热量似乎热得两人皆呼吸急促,这短短的一掌距离,隔着礼教门第与家仇怨恨等重重难关,让二人皆不敢往前拉近分毫……
或许已是过了一弹指,或许是一柱香,又或者是一盏茶……
不知是两人之间皆不敢有所作为,还是时间已过许久,冯玉仙慢慢冷静下来,心中竟生出几分悲凉之意,她不敢,他亦不愿……
她唇畔勾起一抹自嘲,道:“呵呵,子若与我一起,每次皆因我而受伤,似乎我与你命中相克一般……”
说着,她便撑着身子起来。
只是,身下之人伸手一拽她的手腕,她便直直倒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隔着衣服传来的阵阵的温度,冯玉仙心中本是存了几分失落的凄凉之意,只是,对于方才那一拽,似乎将心中的失落亦拽个干净,或许,迈出这一步,淳于棼亦是愿意的。
淳于棼听着冯玉仙方才的一番话,似乎犹如尖刀一般,直戳心窝,让他一时之间竟失了理智,身上那娇柔的身子,对他似乎有些致命的吸引,竟让他狠不下那个心,将其推开……
“玉仙,于我,又怎么可能是克星,在我心中,你便是……”淳于棼正欲伸手揽过怀中之人,只是……
“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惊醒了心猿意马的两人。两人皆是一惊,寻声看去,只见方才的来路上,飘着一缕微弱的光芒,犹如萤火般地浮于空中。
淳于棼迅速起身挡于冯玉仙身前,警惕地看着这不明之物,冷声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竟不以真面目示人!”
闻言,那缕光芒便停在了当地,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淳于棼的问题一般,不多时,一阵微弱且平和的声音响起:
“你们二人不必惊慌,我不过是这洞中的一缕残念罢了。昨夜因阁下血液中的精气浸染,我才得以化形。”
听着这缕残念的话,冯玉仙微微蹙着眉头想了想,良久才问道:
“你,可是恩公所寻之人?”
“呵呵,我不过是一缕残念罢了,生前记忆早已随着肉身泯灭而消逝,姑娘口中的恩公,我已是不知。”
“既然如此,不知阁下为何跟着我们二人?”淳于棼冷声道。
“二位不必担心,我跟着你们,不过是因神灭时的一缕执念罢了。”那缕光芒顿了顿,极其不舍却又无奈地说:
“我希望二位可以帮我找一个孩子,告诉他,霁华回家了,让他不必再寻了……”
“为何公子不亲自与那孩子说,听公子的语气,想来公子便是霁华吧……”冯玉仙沉吟片刻,然后终于缓缓说。
“我不过是一缕残念,虽机缘巧合之际受阁下精气的滋养,但是终究撑不了多久,希望二位可了却我的这一心愿。”
“那孩子如今在哪,又唤何名?”
“希白,这孩子唤希白,住在这山脚下的一宅子。”霁华似乎有些激动,微弱的声音多了几分生气,只是……
话语落下,那本就微弱的光芒似乎呈扩散的样子,越发地暗淡,见状,冯玉仙急忙开口道:
“这,这是……”
“哈哈,执念已了,是时候魂归虚无了。只是,为答二位的恩情,我有一句忠告要说与二位听,二位并无姻缘线,情根深种不过是终落情深缘浅的下场。”
说着,霁华微微一愣,这话,似乎有些熟悉,他似乎曾经说过,只是,对方似乎并不理会……
闻言,冯玉仙脸上一白,看着那渐渐消散的光芒,张了张嘴唇,却没能说出什么。
那光芒已是消散殆尽,淳于棼一愣,默默收回了僵住的手,淡淡地说道:“看来这洞口便在前方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冯玉仙默默地撑着身子起来,并将淳于棼搀扶起来,两人皆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