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但凭大单于做主!”段务目尘抱拳道。
……
益州,成都,谯周府邸。
清风掠过院中的草木,带有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身为天下名儒的谯周一把年纪坐在凉亭中闭目沉思,聚精会神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一名童子匆匆穿过院落,来到凉亭的檐下,不敢有所动作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
一刻钟后谯周缓缓张开双眼,对于童子的出现并不意外,历经沧桑衰老面孔无论如何不能与那名闻天下的声名相媲美。
“有贵客到?”谯周淡淡的说到,嗓音低沉而沙哑,若不是仔细听,怕想听明白都是困难。
“郤正,司马胜之两位大人求见。”童子飞快的回答着,显然把谯周的话语听得仔仔细细。
郤正与司马胜之早已经是大汉朝堂上巅峰之人,但相比较谯周这位名闻天下的大儒来说,却是执后辈与弟子的礼节。
“请两位大人到此,备茶!”谯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童子便去做事了。稍后便见童子引得郤正,司马胜之而来。
见礼过后一番寒暄,奉茶已毕偌大的院落中只有谯周,郤正,司马胜之三人。此时谯周才缓缓说道:“二位大人肩负重任,可是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
郤正与司马胜之对视一眼,心知二人的来意是绝对瞒不过谯周的。于是郤正苦笑道:“樊大人患病难以负荷政务,我二人上可分担,但襄王急于北上与陛下汇合,印州方面多半是我与司马大人其中一人前往,因此恳请谯公设卦一占。”
负责留守川中的樊建此时也年迈体衰,卧床不起,虽然没有什么大病,但眼精力和体力都在飞快的下降。樊建乃是朝中的元老,乃是蜀汉立国便存于朝堂的人物,如今樊建不能处理政务,一切都是郤正与司马胜之来分担。
襄王刘动见海外形式转为平淡,便急于前往中原与汉帝刘禅汇合。对于汉朝来说海外势力虽然贪婪,但一时搞不清楚汉朝的底细,又被汉朝不断收买权贵来制造麻烦,一时半刻是无法分神汉朝方面的。而此时河北的局面迟迟打不开,是人身神皆知之事,襄王刘动有心大展身手,同时也担心父皇刘禅的安危。
身为一国之君,又是如此高龄,屡屡出现在战场上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反而应当觉得担忧才是。但身旁的文武都是劝不动刘禅,而刘禅之所以能有今天,便是凭借一双拳脚打出来的,又怎会轻易的退居二线呢?
谯周乃是名儒,对于占卜推算十分在行,只是平时几乎不与人算,唯有料定何事当发,才透露一二。左右知之自是留神,带事发与其所料无误,闻者皆服其能。
“长元……哎!”一声叹息,是物是人非,还是老友命数有定?谯周叹息道:“二位大人要算的,怕不是这个吧?”
名人面前不说暗话,谯周毫不遮掩自己的判断,郤正与司马胜之面色凝重道:“i下身体渐不如常,襄王此次北上颇有他意,如今匈奴势大,人心有乱。名臣宿将颇多亡故,各地调任频繁,此时此刻还请谯公一算我大汉国运!”
饶是谯周惯人世听完二人言语也是身躯一阵,低哑的声音道:“这……这是陛下的意思?”说到这里谯周这一代名儒竟是老泪纵横,难以自己。
占卜推算天象奇门对于后世之人来说可谓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科学在那个时代更加的具有公信力。但在这个时代,这个文化背景之下,占卜推算等等便相当于后世科学的地位。
谯周是各种能手自不用说,最主要的却是郤正与司马胜之都是朝廷的支柱,对于汉朝,对于刘禅可谓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所动摇之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这样的话,以谯周的睿智如何不出背后有人指使?
能够指使郤正,司马胜之的也唯有当今的大汉天子了。从刘禅发奋图强把持朝政,再到刘禅开疆辟土,从来没有对这占卜推算有所兴趣。即便是朝廷相关官吏例行的报告,也是很少听,基本上都交给他人打理。
但如今陛下竟然派遣两名重臣来请谯周推算国运,又提及身体云云,无疑陛下是有所感应了。
曾经逐渐没落的蜀汉政坛上,有谯周力谏劝阻,试图拨乱反正的身影。邓艾入川时谯周也有过头像的动摇,对于一个无法抵御外国侵入的国家,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如何去一统天下呢?
对于谯周来说忠义乃是自己的做人之本,为了国家尽忠是应为之事,可若过国家难以自保,索性头像为天下的统一做出贡献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对于刘禅的励精图治,谯周也曾经是反对党派极力争取的人物。
那个时候谯周只是觉得陛下的施政眼界及其高远,可惜却不务实。心中有法,谯周仍是与那些试图拉拢自己的党派做斗争。渐渐的刘禅通过行动向这个国家证明了蜀汉具备统一天下的能力!
至此时起谯周便对蜀汉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了。
因为刘禅是一个能够解决华夏常年战乱,百姓饱经疮痍的人,而这正是谯周的抱负。
如今虽有外敌虎视眈眈,但汉朝的稳定是难以动摇的,百姓的生活也逐渐告别战火步入和平。
可率领汉朝上下做到这一点的一代帝王,似乎有了什么决定,又或是感应到了什么,对身后事的担心说明了刘禅似乎也知道自己很难带领蜀汉走更远的道路了。
汉帝刘禅的动机与目的,谯周也好,郤正和司马胜之也罢,都是十分清楚的。这个国家早晚都要失去君主,同时也会迎来新的君主。在两任君主之间,国家是绝对不能够有乱的,国家要延续,和平也是同样。
百姓们刚刚从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走出来,如今不能眼睁睁的着百姓又退回去,这是朝廷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陛下最为担心的事情!
……
南中地区,三千余骑连日赶路,襄王刘动脸色凝重的频频点头。但何攀,文鸳等一干汉朝文武在小雨之中不断说着什么,巴不得把这天下所有的情报都告知襄王刘动。
这三千余骑有襄王府的班底,印州的得力干将,朝廷大员,以及往日里汉帝刘禅最为亲近的文武,也包括呼雷阙的执事之一高玩!
这些人本是遍布各地,如今纷纷前来与襄王汇合,带来的不仅仅是北方战事的讯息,而是整个汉朝各地的讯息。作为国家君主唯一的接班人,刘动要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竟是连赶路的途中也未曾间断歇息。
……
河北,汉军大营中,汉帝刘禅心情颇佳的望着英外的明月。心中浮现的却是近来数月自己的躯体力不从心的种种,如今竟是连睡眠也变得困难起来。辗转难眠,偏偏又是醒得及早,白日里困倦等等,与以往的老当益壮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但如果能够将其延后,对于自己,对于国家何尝不是有益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