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次冲突下来,汉军伤者有限,而匈奴一方却是折损了过千的兵力……
“铁隆何在?”刘曜带着一肚子怒火听着众将述说,不觉怒意更盛,环视众人不见铁隆踪影,于是问道。
“铁隆将军甫一交战,便被汉人阵中一矛戳杀……”有匈奴将领小声喃喃道,一脸的羞愧。
“岂有此理!!”刘曜一甩马鞭,重重的抽在说话那将领身上,那将领淬不及防竟是被抽晕在地。四周匈奴兵将皆是知道刘曜动了真怒,竟是没有一人敢去搀扶,任凭那将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刘曜等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那汉军阵势缓缓散开,三千重甲步兵舒展阵势,竟是大步杀来!!一面大旗迎风飘展,旗带随风激荡,隐有龙腾虎跃之态!
“西凉都护北宫纯?”刘曜将那大旗上的汉字读出,带有几分疑虑的望着众人。
虽有河北汉人通传信息,普及汉军上下的文武,可关于这北宫纯的名字,刘曜却是全无印象。可对方既是西凉都护,理应在雍凉之地才是,何以到了河北?
杀声逼近,汉军士气激昂!
匈奴铁骑不甘示弱在刘曜的指挥下再次迎战,但匈奴骑兵似毫无章法,实则分为大小无数队列纵横平原之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把汉军包围其中。匈奴铁骑纵马弯弓连连施射,更有勇力过人者抡刀斧猛砸猛冲!
刘曜更是亲率精锐铁骑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冲杀,匈奴方才颓败的士气竟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则是高涨不断的斗志!
汉军身处包围之中巍然不动,阵势排开各自固守一方,任凭匈奴铁骑四面冲突竟是立足战场之中不动分毫。那箭矢射在盔甲盾牌上根本造不成损伤,便是跌落尘埃;那刀斧纵然砍在身上,却因为无法彻底砍穿铠甲而甚少造成伤害,反而因此被汉军趁机戳杀不断,纷纷落马!
汉军四周堆积的尸体又是增多,每一次的冲击皆会留下一批匈奴骑兵的性命,饶是刘曜久经沙场此刻也是手脚发凉,惊愕万分!西凉之地少闻重甲,如今出现眼前,不知为何心头竟是莫名恐慌!
中原汉军之调动想来是早有安排,但战事爆发之前河北尚没收到汉军有所调动的消息,可这西凉兵将出现在了河北战场,而且这三千西凉重甲步兵完全是为了应付匈奴铁骑推出的部队,这般良苦用心,事到如今刘曜如何敢相信汉军这次军事行动乃是临时准备的呢?
匈奴一直认为汉朝乃是因为晋帝司马攸之突然投降,而不得不准备如今的战事,因此各地的布置虽然严密,可并无持久作战的打算。刘渊可不认为自己密谋利用汉朝使者对付晋国残余兵力的计划会被汉人料中,更不认为汉人有足够的军力在此时攻击河北。
连素来料敌机先的大单于刘渊都是如此法,以下的将领文臣皆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因此对于匈奴麾下的各个部族来讲,这一战赶跑汉军也就是结束了。通过从中原得到的情报,汉军就算把沿岸布防的常规兵力都调集到河北,也是难以越过匈奴铁骑这道防线。
然而西凉的汉军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河北大地上,这不正是说明汉人其实早有谋划么?
以中原不加驻兵的方式迷惑匈奴,暗中调遣西凉,甚至江南的汉军悄然北上,这样的手段与匈奴有意不全力攻坚迷惑对手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比得不是谁更加英勇,也不是谁能够依照地势设伏,而是战略上压制对方一头。
任何战事皆是战略为先,没有明确的作战计划是难以成功的。可如果自己的战略是建立在对于对手错误的判断上,那么一旦对方利用这个空子猛攻不止,要付出何等的代价简直是不敢想象。
因此匈奴大单于刘渊素来在平日举动中藏有玄机,使人难以窥视自己的真实能力。如今汉朝调遣西凉的兵力这一暗招,着实让刘曜醍醐灌顶大呼不妙。西凉的兵力可以调动,那川中,江南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要在中原地区摆出一副让匈奴人放松警惕的态势,即便匈奴依旧做了充足的防范,可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没了一点把握……
手中刀重重劈在坚固的盾牌上,刘曜感觉出对方禁不住自己的力道下沉,可这刀锋怎样锐利也是切不开盾牌,而盾牌下方以及左右两侧,几根长矛早已疾刺眼前!
“哼!”一声冷哼抽刀格挡,胯下战马已然远离了汉军的战阵。交战不过半个时辰,匈奴铁骑鲜有伤敌,反被对方杀伤了不少。
“不对!掌握优势却是守在此地不动,这非乃用兵之道!嗯?难道后方有变……等等!西凉,壶关,河东!?中计!”刘曜心思电转不断思虑自己发现的疑点,灵光一闪将所有线索联系在一起,豁然开朗大呼中计!!
时至此刻刘曜不仅仅肯定汉朝是早有预谋,更能肯定刘和一路人马纵然不败,此时也是苦战。而东线一方,必然也有汉军暗度陈仓水路登岸,不过半天的功夫,这河北境内竟然战火不断!!
“按照先前布置要吃大亏,速速退回邺都!”刘曜纵马狂喝,率领匈奴铁骑撤了攻势一路退去!
“反应倒是不慢,可惜晚了,进兵!!”铿锵有力的话语,斩钉截铁的语气,汉朝大将西凉都护北宫纯深沉无比,催动重甲步兵缓缓在后追击。
步卒的速度自然不如骑兵,更何况重甲步兵与匈奴铁骑相比较,差距更是一目了然。可这三千重甲步兵推进的速度却是不慢,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强悍之士,精锐之军!
窥得汉军战略全貌,刘曜一时无暇计较折损了许多兵力,一心奔回邺城通告父王刘渊。跑出十里左右,忽而左右汉将关彝,罗尚引兵数千从侧翼夹杀而来!
“果然如此,不可恋战速退!”刘曜见状高声吼叫,西方的汉军必然是集结雍凉兵力接应那张轨等人,否则关彝如何不去救援反而在此埋伏自己?不仅仅是匈奴被汉人算计了一番,便是自己也被关彝这疑兵之计所骗了。
匈奴骑兵若是整军一战,凭借关彝罗尚麾下的数千将士断断不是对手。然得知汉人全盘战略的刘曜急于奔回邺都,后方也有重甲兵不舍跟随,若是在此久战,汉人再有什么后手,怕是得不偿失。
因此匈奴铁骑各自突围,毫无战意,被关彝,罗尚两支人马截杀些许大获全胜!
……
山麓之中祖逖之策略渐渐成形,急于脱身的刘和部众与急于救援的后方异族兵马挤在一处,正想合力突围,却是被汉将孙旂,皇甫重等人舍生忘死率军断了后路。
合兵一处的匈奴兵马虽然声势浩大,可这一片空地却是有限,两军作战厮杀自然需要空间,空间不足别说是拼杀,就是战阵进退行动也是多有不便。匈奴兵马只有四周短兵相接的兵将能够施展身手,而内中大量的兵力移动困难,唯有等待前面的人死了,才有移动的空隙。
汉朝大将军姜维趁机调遣弓弩手控制外围,乱箭射向匈奴大军之中。那些兵将本是行动吃力,又要遮拦箭矢,一时为了保住性命彼此推搡冲撞顿时乱作一团,自相践踏。
刘和居中指挥众军,可各部兵将自己都乱成一团,谁还有心思听从指挥?有心坚守位置的,没等军令传到便被左右人挤撞的东倒西歪,运气不好得更是被飞矢射中,或是跌在地上被自家同胞肆意踩踏,如杀猪般的喊叫也是无济于事……
“这,这该如何是好?”刘和见空中箭矢乱飞,四下兵将愈加混乱不由得连连疾呼,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四周奋战的匈奴兵将也因为后方的混乱受到波及,自乱阵脚的被汉军占据上风渐渐有了不敌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