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轨在一旁道:“全赖大将军密谋筹划方有今日之功,微臣不过依计行事,焉敢称功。”
“可叹诸多晋国志士死于胡人之手,百密一疏便是如此。”一声叹息,姜维苍老的面容不由得一黯道。
虽然依照计划引诱胡人深入山麓之中,可三万多晋人其中大多数皆是残兵行动不便,被胡人追上肆意杀戮比起猪狗都是不如。即便是眼下的大战,漫山遍野也随处可见之前被无情杀死的晋人,未曾开战已是血流成河了……
张轨见状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论起智计军略,姜维纵然老迈依然是当世第一人。然从这一角度去,姜维早已是迟暮老者,不知何时这汉朝第一人便会陨落啊……
“胡人残虐,非是大将军计策之故,不知诸葛行宗一方如何。”张轨劝慰之语,也是担心另一方的诸葛京一路人马安危。
姜维叹道:“陆士衡兄弟早已有了动作,但由青徐发兵并非如我等走长安河东如此顺畅……”
中原兵马都在调动之中,边境诸军倾力出击,姜维唯恐调动许昌兵马惹人生怀疑,因此早已密令调遣雍凉精锐士卒在长安出发,抢先一步攻取河东,然后一路急行前来接应张轨等人。而诸葛京一路则是由青州徐州的陆机,陆云兄弟负责营救。
“参见大将军!”姜维与张轨正在商议,忽而十余人在汉将的带领下跪拜马下,定睛观乃是祖逖,祖约,王晃,薄盛,李恽,孙旂,皇甫重等一干晋国的降将。
“诸位伤势不轻,可前往许昌休息,相信陛下见到诸位必是十分欣慰。”姜维早已派人使这些晋国降兵降将经由河东地区送往中原,此刻见众人折返不由劝道。
祖逖等人愤声道:“身上伤患不足为虑,末将等恳请大将军使我等冲锋陷阵,一雪前耻!”
国仇家恨不须多言,祖逖等人眼见汉人一路急行而来战力有所折损,鏖战迟迟不见胜负,心中自是焦急。当下便有祖逖等十余名伤势并非十分严重之人折返请战。
“勇气可嘉!战事胶着,诸位可有良策?”姜维早知众人折返之意,此时倒也不出言拒绝,却是以眼下的战况询问对策。
孙旂久经沙场魏晋名将,闻言便道:“刘远海闻此地大战必然来援,我等远道而来利在速决,孙旂不才愿引一军陷阵冲开要害之处,为大军开路!!”
姜维听罢微微点头,对张轨道:“伯旗勇烈,可为催锋之将也!”
祖逖闻言也是起身道:“胡人急于救援刘和舍命攻杀,我等若是正面迎敌难免折损甚多,末将观前方五里之处地势略低,四壁陡峭,若能引其前后两军聚于该地,可大获全胜也!”
姜维双目一亮问道:“胡人军中并非没有良将,若是识破岂非自找麻烦?”
祖逖沉声道:“以形势迫之,不愁其不落也!”
“好!正合老朽之意!”姜维哈哈一笑,当下连连调兵遣将。
大将孙旂引精兵三千人如鱼得水杀入战场之中,骁勇无比,面对刘和麾下的精锐兵将毫无惧色正面冲突;皇甫重,祖约亦是各引千余精锐从两侧夹杀,晋将人人奋勇舍命冲杀,匈奴兵将顿感吃力,开始后撤。
那刘和虽然指挥兵将与汉军激战不休,可其目的乃是打通身后的道路,如此一来方可撤出这山中,避免被汉朝大军围歼的下场。此刻虽然前方汉军攻势如红难以招架,可匈奴人马也因此不自觉的开始后撤,挤逼后方的汉军也是不断让开空间,如此一来倒是有了几分突围的希望。
……
平原城外铁骑纵横,银髯飘荡,汉军大将柳隐率领两千多名汉骑绕着平原城往来冲突,左右冲杀。饶是异族精于骑兵之道,纷纷调兵拦截阻杀,却是难当汉骑犀利,纷纷败绩。
风吹走石,沙尘激扬,柳隐手中沉风刀似乎与这大风融为一体,所过之处异族兵将无不授首落马,竟是鲜有敌手。
异族正在猛攻城中,如今城外出现汉军自然要抽调兵力,内中的晋军发觉苗头不对舍命展开反攻夺路杀出城来。
只见万军之中一支骑兵往来如飞,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刘琨见状不由喜道:“此乃汉军也,何以兵力如此之少?”
诸葛京既然说服刘琨等人降汉,自是托出了与陆机,陆云等人约定好的战略。此刻虽然汉军杀来,可仅有两千来骑,在胡骑以及步卒的追逐拦截下纵然一时无匹,但久战之下,必然难以坚持。
刘智疾声道:“兵将疲惫不可停留,速速向东南而走!”
晋军早已是疲惫之师,伤痕累累,如今全凭借一股心气儿杀出城来,若是前往助战怕是难逃一死。刘琨见状心中微微叹息,也是周身力疲,当下率领晋军一路向东南冲杀。
那阵中的汉骑似乎也观察到这一情况,有意加紧了速度频频冲击异族要害之处,牵制其兵势使其无法动弹。
一路跌跌撞撞冲杀不断,好不容杀出重围左右不过三五百人。刘琨与刘智相视惨笑,顾不上伤体沉重忙一路奔向东南。事到如今只是知道汉朝从青州,徐州调遣兵力前来支援,却是不知为何还没有抵达平原。
大路不敢行进,唯有走小路,可即便是小路上也不时到晋国兵将的尸体,以及百姓的尸骨。有的是刚刚死去不久,鲜血还在流出,有的则是开始腐烂显然死去有些时候了。
刘渊一直提倡仁政,可麾下各族兵将数十万之众哪里约束得来?城池之内尚可有所管制,可四野乡村便没有那么好运了。即便是塞外王者,刘渊毕竟只是一人,威望在高,能力再大,一人之力终究有限……
体力不支的被遗落在路途上,伤势沉重的更是在奔跑时一头摔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三四百人的队伍跑了一个时辰,仅剩下百余人还能跟随刘琨等二人。
“咳咳……想不到我等死于此地也!”刘智咳血不断,忽而闻得前方声响,不由得叹道。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没等刘琨答话,对面的军队已然出现在眼前,为首一名汉将手持长矛,冷眼喝道。
“嗯?这是汉军!”刘琨眼前一亮,忙道:“在下刘琨,此乃刘智,平原被胡人攻破,我等逃命至此,敢问将军名讳!”
那汉将闻言连忙率军上前道:“在下顾慎奉命前来,却是晚了,不知平原形势如何?”
绝处逢生,百余晋人皆是喜极而泣,刘智见顾慎表情便知其想法道:“我等遭遇胡人突袭,损失惨重,乱军之中失了诸葛行宗的去向。如今平原城下尚有一支骑兵与胡人周旋甚是危急,将军可速速前往救援。”
“啊!?骑兵……难道是柳老将军!?”顾慎心知青徐的骑兵皆在战场,这平原方面若是有骑兵,离着最近的便是柳隐的部队了。当下不敢怠慢率军急忙前往救援,却是派遣百余人护送刘琨等人送往后方。
刘琨等人得汉军护送倒是心中稍安,一打听为何汉军来的如此之迟才知晓原来是这一路汉军遇到了阻碍。陆机,陆云甫一登岸便遭遇了异族的猛攻,双方一场鏖战难分高下。
汉军迟迟攻不破异族的防线,陆氏兄弟用尽手段方才有顾慎这一支兵马越过异族防线前来救援,如今青徐汉军主力仍在与异族兵马对峙。
“陆氏兄弟人中龙凤,胡军何人指挥竟可拦阻!?”刘琨心中甚是好奇,不禁问道。
那负责护送的汉军校尉道:“我等亦是未曾闻其名,只听说那人乃是汉人,却是降了胡人,唤作张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