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诡炮?
什么东西?不明白,想不清楚了,大脑早就一片混沌。
冰冷的架台,闪烁银光。
乌黑的炮筒,黄铜包浆的炮口。
那些人在将一块水晶球般黑色的东西缓缓注进去,小心翼翼。
就像那是什么食人的恶魔。
炮筒“嗡”地一声亮起起来,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开。
那种发自内心的作呕,来自灵魂的不适。
像世间一切脏乱,漆黑的欲望的集聚体。
怎么可以用这种东西去攻击熏。
白色的花朵怎么能被污泥所玷污。
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孩子手中挣脱出来,挡在了炮口前。
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命都可以丢掉。
但是诺言,绝对不可以丢掉,拿命换都不行!
炮口“嘭”地炸开。
像是这坚固的炮台承受不住炮弹的力量般,整架炮台直接蹦碎。
可那团黑色的东西还是弹射了出来。
它狠狠砸在我胸口。
我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松木的门槛瞬间断裂,深深陷进泥里。
好痛。
好痛。
五脏六脯都在哀嚎,整个脊柱都在尖叫。
身体已经崩溃了。
肋骨扎穿胸口透出来。
我整个人被血染红。
可更痛苦的是魂魄,魂魄像被什么黑色的东西缠住了。
整个身体里,黑色的东西不断穿行,如漆黑的泥沼。
每一根血管都在痛,每一根神经都在痛。
好痛啊。
好痛啊。
明明已经没有力量,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翻滚。
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火烤过了,如火堆里的蜘蛛般蜷缩拧结。
明明已经没有灵了,身体却还是像被力量撑得要炸开。
暴走,一切都在暴走。
一切的恐惧都住进身体里来了。
所有黑色的,肮脏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认为自己能战胜熏。
这种东西,这种叫暗诡的东西,能使人的肉体,精神和灵同时暴走。
越强大的人便会受越大的折磨。
如果这一炮打在熏身上,她大概已经被自己巨量的灵撑爆,碎裂身亡了吧。
也只有我这样弱小,灵消耗殆尽的人能撑到现在了。
我的力量太小了,它再如何煽动,也激不起那种爆裂般的效果吧。
趁着……趁着这股力量的暴走。
我,要用我残存的躯体,残存的一切,将这些人,这些妄想加害熏的人,杀干净!
我疯狂地直起身,对着自己的身体下令。
整个身体如狂龙般暴走。
我抓起地面的细剑,如握住了死神的镰刀。
我冲进人群,疯狂挥斩。
没有任何东西阻得住我剑刃。
强化后的躯体脆得如薄纸,阻拦的钢筋枯败如木枝。
漫天都是血雨。
残破的躯体不间断地落下来。
我的心里感受到了无比的愉悦,剥夺人生命,掌控人生死真是件愉悦的事情。
看着那些惊恐的表情,听着那如歌般的惨叫,真愉悦,太愉悦了。
哈哈哈哈哈。
毫不停止地杀杀杀,片刻不息地杀杀杀,全无尽头地杀杀杀。
只有杀杀杀。
我的世界里已经一片漆黑,血的红色是唯一亮彩。
片刻,只呼吸间,所有人死去。
只剩下那个孩子。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剑尖滴落下遍地鲜血。
他一步步后退,指尖不断射出细弱的雷电。
我避也未避。
此刻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再有半点影响,雷电一侵入体内,便被暗诡撕碎。
暗诡摧毁着我的身体,也摧毁着一切流入我身体的东西。
“你……你不要过来……杀了本少爷你会后悔的……本少爷这种天才……不是你惹得起的。”他哆嗦着说。
“你要自夸就自夸吧,反正自夸不犯法。”我举起剑。
他并非天才这件事从他属下的态度就可以大概猜出来。
从他自夸时属下那一瞬间的犹豫便明白了。
况且,真正喜欢自夸的人往往都没什么本事。
从来没受过尊敬,所以才假装被尊敬,从来没经受过夸奖才拼命去夸耀。
这便是他的残缺。
“你胡说,本少爷没有自夸,你胡说!杂碎,杂碎,杂碎,本少爷是天才,你这个杂碎………”他咆哮着,小脸儿狰狞似妖鬼。
“啊,骂人都修辞都如此单调,真不知道是作者懒还是你弱智。”我掷剑,钉穿他心脏。
风吹过去,一地狼藉。
漫天的云都哭泣。
树丛低语。
我拖着崩溃的身躯,强行克制着暗诡的暴动。
也许是身体彻底耗竭了,暗诡也不再那么暴烈。
我已经死了,只是想在看一眼薰。
真的,还没见过她穿古装的样子呢。
好不容易,履行了约定的啊。
我慢慢爬向小木屋,静静坐在门口。
门“吱呀”的开了,扑面而来栀子香。
长长的飘带,素净的发饰,挺拔的胸口,纤细的腰肢,还有裙摆下修长的双腿。
她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青色与白色交插,宽长的衣袖摆动如蝴蝶舞。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儿了,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她红着脸,略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眨动。
我下意识地想摸摸她的头,手伸出去一半才意识到我满手血污。
手生生停住了,僵在半空中。
叶渐薰微微张了张嘴,粉嫩的嘴唇轻动,像是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止住了。
她低下头,慢慢蹲下,将头凑到我的手上,轻轻蹭了蹭。
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
今天玩得很开心,什么也没有担心,谢谢你了。”
“没事,明天也一样哦。”
天空像是被浇了一杯茶水,四周地面澄净如琥珀。
老相片般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