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约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之后,她并不关心。
况且,段郁承带走了宁雪,也是一件好事,毕竟长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解决,而且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何成浩。
如果能让宁雪开口,一切就会变的容易一些。
简如约不在京城,对这些事情的关注度自然不高。
只是,自从段郁承走后,她除了陪老爷子,剩下的时间都在三楼的花房待着,而她也习惯的爬在窗户上,看段郁承曾经住过的房子。
仿佛一眼看过去,段郁承就站在那里款款情深的盯着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段郁承离开后,那栋房子一直没有再租出去。
简如约猜可能是被段郁承长租了下来,但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
在青山镇的日子过的飞快,她每周都能收到段郁承的信件,里面都是一些控制情绪的方法,每一封的后面千篇一律,都是“想念你!”
每次看过,简如约都会回一句,“好”。
一晃五月过半,老爷子嗜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简如约知道这是病情恶化的原因,可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五月底的一个午后,老爷子看着书突然睡着了,醒来后他对简如约说,“丫头,我梦见你奶奶了,她说我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简如约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爷爷,我也很想奶奶!”
老爷子揉了一下简如约的脑袋,小声的开口,“傻丫头,你说爷爷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简如约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汹涌的泪意逼了回去,“爷爷,您别这样说!”
“可是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老爷子还记得当年简如约刚出生的时候,整个简家就他和老伴儿最开心。
盯着小孙女怎么看都看不够。
后来,儿子和儿媳妇都忙着事业,照顾孙女的事情就落在他们老两口身上。
他们乐此不彼。
但简简六岁后,一切都就变了。
老板走了,儿子儿媳妇貌合神离,唯有他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可爱又可怜。
二十年过去了,她终于长成了大姑娘,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一直还是那个躲在卧室里偷偷哭的小女孩。
“丫头,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简如约咬着唇,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跪坐在姥爷脚下的地摊上,双手抚着他的膝盖,泣不成声,“爷爷,我听您的!”
即使人生多难,她都会笑着活下去。
老爷子疲倦的抬了抬眼睛,“段郁承……我见过了。”
闻言,简如约浑身一僵,有些不安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仿佛没有看到简如约的忐忑,缓缓开口,“把你交付给他,我很放心……只是,他身上背负的太多,所以你要学会包容!”
“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简如约敛眉,平复了一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问老爷子,“爷……爷爷……什么时候……你们……”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在陪着老爷子,如果他们两个见面,她怎么会不知道。
“就在他来的第一天!”
他来的第一天,也就是他们来的那一天。
简如约出去采风,而段郁承就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拜见了老爷子。
“郁家的那孩子,我很喜欢……只是可惜我就见了他这一面。”
“爷爷,您要是想见他,我喊他回来便是!”简如约激动的开口,她不能让老爷子生前留下太多的遗憾。
“好,等我们回京城了再见面。”
“嗯,好!”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虽然待着青山镇和待在京城一样,都是煎熬。
但老爷子想要回到老宅,回到和老伴儿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回到了京城。
明明砸海城出发的时候查了天气,可他们到的时候却下着倾盆大雨。
老爷子畏寒,虽然没有淋着雨,但却感冒了。
简如约愧疚不已,以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一场小小的感冒随时都有可能要命!
老爷子每天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
但庆幸的时候,随着雨停,老爷子的感冒好了。
六月六那天,天终于放晴,简如约推着老爷子在院子里散步,吴淑娴带着简念恩来了。
简念恩马上就要临盆了,肚子又大又挺。
“你们……来干什么?”老爷子虽然身体状况很差,但脑子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不想在自己死前看到这两个人,所以态度并不算友好,况且每次吴淑娴上门,不是大吼大叫,就是要这要那……
“老爷子,我听说你把遗嘱都立好了,我今儿个就想问问,我们念念的那一份在哪里?”吴淑娴虽然声音不大,但那神情却不好惹好似听不到满意的答案就要让老爷子当场改遗嘱的架势。
“出去!”简如约厉声道。
吴淑娴看着简如约冷嗤了一声,“你算哪根葱,这简家有你什么份儿,一个生父不详的孽种!”
这话一出,老爷子气的发抖,眼珠子愤怒的喷火。
倒是简如约,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淡定的那一个,“那简家又有你什么事?”
“我是简思学的老婆,怎么没我的事儿?”
简如约失笑,“那您就去找简思学去啊,他要是肯给你,你拿着便是,只是在爷爷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他连儿子都不想要,何来的儿媳妇,吴女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马上出去!”
或许是自己早就猜过这种可能性,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简如约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她是不是简思学的女儿她不在乎,这么多年,即使再亲的父女亲情也没了。
现在,她不需要。
她只想守着爷爷,让他安安静静的去见奶奶。
“哼,我不管你怎么狡辩,这老爷子的遗产就得给我们念念一份!”
能说出这种话,吴淑娴彻底的不要脸了。
遗产直系亲属你还有继承的权利,这都隔代了,她还有脸来要老爷子的遗产,况且老爷子还活着。
简如约握着轮椅的手不断的颤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在蠢蠢欲动,她尝试着段郁承告诉她的那些仿佛,平复自己的情绪。
“再不走,我报警了!”
“报啊,让大家看看你们是如何欺负我们母女俩的,怎么,抢了我女儿的男人不算,你现在连我女儿的亲人都要抢吗?”
亲人……
这个女人居然好意思说亲人,老爷子病了这么久,他们有谁关心过吗?
现在想起遗产来了,简直不要脸!
简如约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更不想让自己失控,她推着老爷子准备回屋。
可吴淑娴一把拽住了老爷子的轮椅。
要不是简如约眼疾手快的压住了轮椅,老爷子这会儿可能已经摔在地上了。
老爷子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泛白的嘴唇直哆嗦。
“放手,别给脸不要脸!”简如约忍无可忍的开口,身体却不断的在发冷,微微抽搐。
吴淑娴却说,“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不松手!”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一脚踢在了吴淑娴拽着轮椅的手。
简如约双手扶着老爷子的轮椅,居高临下的看着吴淑娴,“老女人,你今天实在是叫人反胃!”
她现在这幅模样,就是一个骄纵嚣张的千金小姐,压根就没把吴淑娴放在心上。
简如约转变的太快,除了一直站在远处的简念恩,谁都没有发现。
吴淑娴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的扑在简如约的身上。
简如约将老爷子交到了慌张赶来的管家手上,又一脚踹在了吴淑娴的肚子上。
她眼神凌厉的走到吴淑娴身边,在她阴毒的眼神中,踩在了她的胳膊上。
“老女人,她不敢动你是她窝囊,可你在我心里连个蛋都算不上!”简如约用力的碾压的一下吴淑娴的胳膊,轻轻嗤笑了一声,“带着你的赔钱货,滚!”
吴淑娴痛的龇牙,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停。
“简如约,你在得意什么,你不过是别人的野种,你以为简思学为什么厌恶你,就因为你身上带着肮脏的血液!”
简如约舔了舔后槽牙,突然俯首,小声说,“那你呢,那个姓张的没给你下种吗?”
瞬间,吴淑娴变了脸色。
简如约冷笑,“老婆子,算计别人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跟这种女人多说无益,简如约警告了一句“下次来,我就直接将你和姓张的视频公布到网上”便转身离开。
她刚喊了一句“爷爷”,身后的衣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简如约以为是吴淑娴,本能的一个侧脚踢。
但下一秒,身后传来了一句痛苦的呻吟,“姐……姐……是我……啊……”
“念念——”吴淑娴失声嘶吼。
简如约怔愣了几秒钟,才从脚下那面目的红色上回了身。
简念恩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白色的裙子已经染成了红色。
“我……不……”
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右脚,又看了看躺在血泊里的简念恩,所有的神智像是封锁了一样。
“简简——”
“丫头——”
……
意识溃散间,她朦胧中看到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从门口飞奔而来,只是他快速的捞起了简念恩,连个眼神都没有丢给自己。
此时,简念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闯祸了,段郁承讨厌自己。
简如约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身体像一片落叶般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