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没有反应，他也不在意，翻到书签那一页，声音低沉缓慢的念了起来。

从黎星醒过来，宁傅言就没有去过公司，只是趁着黎星睡觉的时候，才在外面的小客厅视频开会或者处理助理送来的文件。

随着黎星的恢复，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宁傅言就把工作推到了晚上，在外面小客厅点着一盏灯。

黎星偶尔半夜醒来，能看见从客厅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

第二天，秦赫带着一个人来了病房，他没有把人直接带到黎星的面前，而是让人在外面小客厅等着，他走进来看了看宁傅言，和黎星说道：“我找了袁莎，她说要和你当面说。”

宁傅言拧了眉，却没有直接替黎星做出决断，而是看着她。

“好。”黎星应了一声。

秦赫看了宁傅言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袁莎就和他一起走了进来，袁莎进来时目光先扫过坐在一边的宁傅言，嗤笑了一声后，才看向黎星。

“没想到你这么惨。”袁莎慢悠悠的走到黎星床边站定，嘴上说着风凉话，看着黎星的目光却是复杂的。

宁傅言冷眼看着她。

袁莎身体一僵，却没有去看宁傅言，而是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到床边，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递到了黎星的面前，她说：“给你看张有趣的照片。”

照片拍的很模糊，有重影，大概是拍的人太过慌张的缘故，可还是能让人看清，照片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样。

黎星抬眼看着，瞳孔微微一缩，又看向袁莎，“你什么时候拍到这张照片的？”

她的声音沙哑，袁莎听不清楚，眉心一拧，侧头看着宁傅言，“她说什么呢？”

宁傅言朝她伸手，袁莎顿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他，宁傅言看见上面的照片，眸色变了变，转手递给了秦赫，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拍到这张照片的？”

“很久了，上面不是有日期。”袁莎抬了抬下巴。

秦赫手指一点，照片拍摄的日期就显示了出来，他眸色沉了沉，朝宁傅言说道：“是袁翘出车祸的一个星期前。”

照片上的人就是袁翘，只是有两个袁翘，面对面坐着。

三个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袁莎，袁莎一开始还能看看指甲，后来撑不住，僵着脸说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秦赫笑了笑，“袁小姐把你知道的说完就可以走了。”

袁莎嘴角抽了抽，抿了抿唇，说道：“这是我在袁翘别墅拍的。”

她顿了一下，看着黎星，“就是那次袁翘带你去的那里，我经常去她那里，前一天晚上我玩得晚，就在她那里睡着了，当时刚醒，打算去游泳清醒一下，就在亭子那里拍到了这个。”

“她是你姐姐。”黎星沙哑着声音说道。

袁莎倒是听清了她这句话，嗤笑了一声，满脸的不屑，“我把她当姐姐，她把我当妹妹了吗？想借我之手害死你的孩子，到时候我怎么办？宁傅言会放过我吗？”

她眼里透着恨意，黎星微愣，没想到袁莎竟然知道袁翘想要利用她的事情。

大概是看出了黎星的惊讶，袁莎撩了撩头发，脸上又露出笑容，“她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她对宁傅言不死心，就算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宁傅言把你带走，我也明白过来了，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蠢得没脑子。”

说完这些，袁莎站起身，从秦赫手里拿过了手机，她不敢和宁傅言说话，就朝秦赫笑了笑，问道：“知道的我都说，我可以走了吗？”

秦赫看了宁傅言一眼，然后点头，“我送袁小姐回去吧。”

“不用了。”袁莎摆了摆手，“我现在只希望你们离我远点。”

一边说着，她已经走了出去。

秦赫看了黎星一眼，朝宁傅言说道：“现在可以确定袁翘没死，我让人去找袁翘。”

“嗯。”宁傅言眸光闪了闪，看了黎星一眼，站起身朝秦赫说道：“你跟我出来。”

秦赫跟着他走出去，到了病房外面，听见宁傅言说了一句：“盯着江迟。”

秦赫点头。

宁傅言很快就回到了病房，黎星动了动头，看着他，眸光平静，“江迟……”

“我知道。”宁傅言走过去坐下，眸色微暗，“那天晚上，江迟和你说了什么？”

黎星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撇开了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宁傅言抿唇，垂眸安静了一会儿，又伸手拿起了那本没有念完的书，可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黎星说了一句：“你走吧。”

她的声音原本沙哑不清，可为了让宁傅言听清楚这三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句极其缓慢的说出来，唯恐宁傅言听不清楚或者装不明白。

宁傅言翻着书页的手一顿，没有看她，也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继续看着眼前的书。

“滚。”黎星又说了一句，情绪起伏的原因，只这一个字就让她喘着气，呼吸有些不稳，喉咙好像又有些火烧的疼。

她看着宁傅言，手背上的血液再次回流，细细的输液管里有红色蔓延，宁傅言瞳孔微微一缩，连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黎星重新扎针，看了黎星一眼，说道：“黎小姐，你放松点，不然我这针没法给你扎进去。”

可黎星定定的看着宁傅言，对医生的话置若罔闻。

宁傅言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喉咙艰涩，可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我走。”

黎星还是看着他，医生不敢多说话，看了宁傅言一眼。

“等看着医生给你扎好针，我就走。”宁傅言嗓音沙哑。

黎星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缓缓地放松了，医生松了口气，赶紧给黎星重新扎上了针。

就这么些时间，黎星两只手的手背上一片青紫，都是扎针扎出来的，宁傅言目光触及，眼里闪过疼痛，黎星还在看着他，他说了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然后转身，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宁傅言说他会走，却也只是离开了黎星躺着的这间病房，就在外面那间小客厅待着。

一旦黎星这边传来动静，他就会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见黎星没事，才又转身走回去，黎星已经逼得他退了一步，心知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天气越来越冷，就连太阳照在人身上都带不起太多的暖意，黎星被医生批准已经能下床了，秦赫还在找袁翘，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宁傅言，而秦赫一走，宁傅言就会进来把秦赫说的告诉黎星。

可这天，进来的却是秦赫。

黎星坐在床边，面对着窗户，窗帘没拉，有一点点阳光透进来，秦赫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宁傅言回公司了。”黎星没有回身，哑着声音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可比起前面那段时间，至少能让人听得清楚了。

秦赫脚步没停，在黎星身后不远处坐下，他看着黎星的背影，眼神复杂，这段时间宁傅言是什么样子，他都看在眼里，黎星不能下床之前，宁傅言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公司了，最近几天才偶尔去一趟公司。

“阿言都跟你说了吗？”秦赫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黎星看着窗外，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