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对着时初撂下一句话。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季凉焰走了之后,周助理亦步亦趋的跟在季凉焰的身后。
时初下车,静静的盯着季凉焰高大的背影,随即敛下眉眼,默默的上车,关上门。
今天着实冷,但时初更加害怕季凉焰真的对冯教授做些什么,她待在车内忐忑不安,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却又不敢去。
就在这忧虑和担心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她在车内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手表的时间超过九点,又过了几分钟之后,时初在车内的后视镜中看到了季凉焰和周助理两个人的身影。
季凉焰依旧走在最前方,步子沉稳淡定,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也不知道他们谈过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时初却在心中焦急,甚至在周助理还没有打开后座门请季凉焰上车时便从里面打开了车门,急迫的探出头去。
“结、结果怎么样了?”
季凉焰微微眯眼,盯着时初的脸。
小半张从车窗中探出来,映入视线的还是时初松散的头发,有几根飘散在风中,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倒像是某种小动物,在车内等着主人回家。
他面无表情,反倒是周助理笑了。
“时小姐,”他恭恭敬敬的走到季凉焰的面前,拉开车内,贴心的等着季凉焰进来再关上。
自己回到驾驶席之后,这才接上后半句话茬,“您放心吧,论文已经给您交上去了。”
这样的结果,倒是时初没有想到的。
她呆了呆,揉着自己的头发,“交、交上去了?我的论文冯教授他收、收了?”
不知道该是愤懑还是其他什么情绪,时初的眉心处多了一道褶痕。
心中默默的想着,她连续跑了两天冯教授的家中,这事都一点影子都没有,怎么季凉焰一去,她的论文递上去了?
这不合常理。
周助理报告完结果,又问季凉焰,“先生,接下来去哪?”
季凉焰薄唇一启,“回公司。”
“那……时小姐……”
季凉焰淡淡的瞥时初。
“也一并带回去,正好找她有事。”
周助理在驾驶席上点头,一脚踩下油门,倒车往回走,“好,咱们这就走。”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大道上,车窗之外,无数原本该是青绿的大树均掉了叶子,徒留干枯的树干,在视野中连成一条线。
一条黄色的干枯线。
知道自己的论文递了上去,时初却依旧忐忑不安,是不是的瞥着眼睛看身边仍然忙活的季凉焰,小心翼翼的询问,“您、您是怎么说、说服冯教授的?”
季凉焰骤然放下手中的电子笔。
吓的时初不敢说话了,转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可惜这动作放在季凉焰的眼中,还是太生硬了一些,他轻抿薄唇,余光中是时初的侧脸。
“怎么感谢我,想好了么?”
当然没有。
时初压根就没有想这个问题。
也是真的想不出来,还能够如何感谢季凉焰。
总不能像是中那样,以身相许吧?
没有答案的问题,时初索性回避,咬着下唇,整个声音小了几度,与刚刚上前扒季凉焰手腕的人判若两人,“我、我可能还得再想、想想。”
时初的声音很轻,听在季凉焰的耳中,像是温热气体的嗡鸣,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又像是喘息。
季凉焰的眸色深了些。
他转头去看时初,却见时初人早已经将头扭到一边去。
季凉焰只对上时初的侧脸,还有几根头发挡住,连她的人看不清。
时初原本是短头发,现在也长的长了一些,披在肩膀之上,柔顺的黑色随着走路而摇曳。
季凉焰眯着眼睛,忽而上手,抓了一把时初耳边的碎发,将其别到了耳后,直到视野中露出了时初姣好的面容才作罢。
语气淡定,“从明天开始,把头发扎起来。”
时初错愕,转过头来,看向季凉焰。
“您……您刚刚说什、什么?”
季凉焰自然不会对着时初重复第二遍,微微闭眼,“感谢方法。”
时初失语。
她从到大,唯一一个遇到可能会胡乱出主意的人,只有一个季凉焰。
她轻轻嗯了一声,从自己的兜中翻了翻,翻出来一根皮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
“您看看,这样,可以么?”
季凉焰转过头去看时初。
时初长的很漂亮,与那些平时喜欢散头发遮脸的人不同,她压根不需要遮,小小一张,皮肤的质地非常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只消轻轻一捏,就能够在上面留下一道印子。
哪怕是素颜朝天,也格外好看。
季凉焰眼光一停,固定在时初的脸面上,却不是在欣赏,而是聚焦在某一处,眯起了眼睛,眸光中迸出一丝寒意。
再说话时,声音中早已经没有了哪怕一点点的情绪。
淡淡的,像是沉浸在深海中的冰山,仅仅露出一个小角,所有的内容都蕴含平静的海面之下。
“你什么时候打了耳洞?”
时初一惊。
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的声音急促了一些,那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胸膛急遽起伏,有些气体顺着她的喉咙翻腾上涌。
尽管如此,时初还是尽量平息自己的情绪。
用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对着季凉焰说话,“我、我是毕业之后,打、打的,毕竟是、是女孩子。”
“好、好看么?”
季凉焰不予置评。
从小到大,时初就像是最乖巧的女孩子,身边有其他的女孩子,早就在初中,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打了好几个耳洞,带着漂亮的首饰到学校来,然后被老师提溜出去。
只有时初从来没有过,规规矩矩的走到了高三毕业。
耳洞却是是在高三毕业打的。
在季夫人的建议之下。
在那天晚上之前,季夫人曾经提出条件,希望她能够戴上准备好的耳钉去,但是她没有耳洞。
季夫人当场便找了师傅,捏着她的小耳垂摸了摸,直接将耳钉扎了进去。
那一瞬间,有一点点疼,但疼痛毕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自从季夫人给的耳钉丢了一颗之后,时初便再也没有拿出来戴过,甚至有段时间想要还给季夫人,却遭到了季夫人的白眼不屑。
“难为你生活在季家这么多年,却还是这么寒颤。”
“这东西不要了,留给你自己吧。”
虽然说是留给了时初,但是她也没有戴过,而是收在了某个戒指盒子里,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过。
现在被季凉焰发现了这件事情,时初却丝毫不见紧张,视线放在了季凉焰的身上,“不、不好看么?”
季凉焰眯了眼睛,下意识的用手去摸时初的耳洞。
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孩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手下的触感凹凸不平,像是一个小鼓包,时初的耳垂是格外软,唯独耳洞的地方,像是硬生生的长了一颗硬痣。
洁白的地方,突然多了一点小小的凹陷,泛着黑青色。
碍眼,咯手。
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戴。
季凉焰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耳垂细细的游移,又收了回去,声音清冷了些,“戴东西戴了多长时间?”
时初不明白季凉焰为什么会这样问,敛下眉眼,“也、也就一个多月。”
虽然没有戴耳钉,但终归还是放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防敏棍。
打都打了,倒不如留下来,日后打扮起来,也算是好看的。
显然季凉焰不这样认为。
他眯着眼睛,视线有几分危险的盯着时初的耳洞,冷冷开口,“不好看,让它长死。”
说着,脸色微沉,“下次再胡乱在自己身上穿孔,我不介意让你多穿几个,玩玩情趣。”
时初骇然。
然后低下头去,像是霜打的茄子,“我,我知道了,不会再、再穿了。”
“这个,也会让她长、长死。”
季凉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人却好像并没有那么满意,依旧拧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他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同样戴着耳钉,还掉了一颗。
可惜那天晚上他情况不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模样,也看不到她带着耳钉的样子。
那枚耳钉此刻就藏在他胸前的口袋中,随身携带,像是一颗固定在衣服上没有人能够看的见的胸针。
季凉焰把时初叫到办公室,却只是将她放在一边,让她看着自己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