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罗公子离开裁决司了?”
罗森眼皮一跳,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从被展林温逐出裁决司之后,罗森便一直在暗地里防备着怡花坊的人,却不曾想,对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第一句话就如此开门见山。
于是罗森笑了笑道:“裁决司那地方煞气太重,不适合我,所以我打算找府首大人谋个好职。”
春姐抬起茶杯,轻轻掩住了唇边的笑意,开口道:“罗公子误会了,此番有缘再见,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是么……”罗森目色中闪过一缕清光,随之道:“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春姐。”
“噢?”春姐浅尝了一口温茶,笑道:“罗公子请说。”
“春姐可知,是刀子杀了袁巾吗?”
罗森面色凛然,忽的感到自己体内好像出现了什么变化,但他却说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又从何而来。
而坐在他对面的春姐则忽的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抖,溅落水渍一片。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春姐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挪了挪,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
“恭喜罗公子。”
罗森眉头一皱:“故友既逝,何喜之有?”
春姐歉然一笑:“罗公子误会了,我是说,恭喜罗公子入道。”
闻言,罗森顿时心中一抖。
什么情况?
春姐怎么知道自己入了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不等罗森想明白这一切,便听春姐再度开口道:“关于袁小兄弟的事,之前展大人来楼里查过,人的确是刀子他们打死的,但这并非是来自我的授意。”
罗森摇摇头:“口说无凭。”
听着这话,春姐不禁有些进退维谷了。
因为事情的发展与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春姐没想到,罗森竟然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那么之前的策略便不可取了。
而且现在更加棘手的是,春姐发现罗森仍旧对于自己,对怡花坊心存恨意。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春姐决定实话实说。
“罗公子应该知道,刀子等人虽然明面上是我怡花坊养着的,但实际上,他们平日里大手大脚花钱惯了,所以经常会在外头接一些别的活计,这件事我一般不会过问……”
罗森沉了一口气:“所以你是想说,刀子他们对袁巾下死手,是为了别的事情?”
春姐点点头,再道:“东升酒楼的孙掌柜也是我们那儿的常客了,我曾听姑娘们说过,孙老板有一次喝得大醉,直骂他手下的小工手脚不干净,偷了客人的东西,会不会……”
闻言,罗森沉默了。
这的确是一种可能。
袁巾在东升酒楼做工的时候,因为偷东西惹了不该惹的人,对方便雇佣了刀子想给袁巾一个教训,只不过刀子等人一时下手太重,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否则无法解释袁巾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是从何而来的。
罗森在徐州府生活的时间算不得长,但好歹对于这里的物价已经有所了解了。
比如他作为裁决司的杂役,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的工资。
当日在洪桥面馆,罗森一伸手就给了二丫一两银子,那纯属特例,一来当天罗森从唐儒那里获得了几百两白银的厚赏,颇有一种暴发户的豪气,二来……
反正那钱也不是他的……
那么袁巾一个月能挣多少?
反正肯定没有罗森在裁决司挣得多。
满打满算,袁巾总共在东升酒楼做工三年。
再抛开日常开销,想要攒到五十两银子,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从一开始罗森就本能地觉得,这钱来路不正!
那么春姐说的是实话吗?
想要验证这一点其实很简单,罗森只需要去问东升酒楼的孙掌柜就可以了。
而就在这时,春姐竟主动开口道:“如果罗公子想要调查袁小兄弟身死背后的真相,或许我能略助一些绵薄之力。”
罗森暗暗皱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春姐轻笑道:“因为此番冒昧打扰,是我有求于公子。”
罗森愣了愣,立刻明白,春姐的确是个聪明人。
他不知道这话是春姐临时编的,还是她的本意,但毫无疑问,在这个时候做出这般回答,的确恰到好处。
因此接下来罗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春姐盈盈一笑:“我想让公子帮我们怡花坊再捧一位新的花魁出来。”
此言一出,罗森顿时感觉自己心头好似出现了一万头羊驼肆意飞奔,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花魁?
让我捧?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