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了林雪瑶,看到了容菲,甚至包括那个顾岚,都让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她们之间的差距。
顾昕然五六岁的时候,经常拿个旧麻袋,饿着肚子在村子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垃圾,专门捡一些别人不要的可以用来卖钱的废品。
她的养母身体不好,不能做重活,只能接些费时费力的计件工作,赚点家用,她从小懂事,知道垃圾桶里很多东西都能卖钱,就经常去捡,有时候实在饿的不行了,还会找些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东西吃。
垃圾桶附近老是有些流浪狗在那里来回走动,她觉得自己跟这些狗也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还被那些狗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
村子的老人们有时候看她可怜,会叫她到自己家里喝点水吃点点心,她从来不敢多吃,而且从小就乖巧,吃了东西都跟人家道谢,那些老人们就经常摸着她的头说她命苦,小小年纪就吃苦受累,还说什么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的。
她小时候听不懂这些话,如今回想起来,所谓的富养,大概就是像林雪瑶一样,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面,不用担心饥饿、贫穷、暴力等等一切不和谐的因素,无忧无虑地直到长大。
可惜顾昕然从小书读得就不多,不然她就会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社会一向阶层分明,像容家这样几百年来都处于上流社会的人,永远都能得到最好最便捷的资源,享受最好的物质生活。
他们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看不起顾昕然的原因,那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出自本能的轻视和厌恶。
顾昕然想起容城当初跟她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指望别人的善意能让你活下去,尤其是这里的人,他们仅有的善意,也是留给跟他们一样的人的,而不是你。
虽然她其实也没有真的指望过这里的人能给她什么帮助。
但是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差距,还是让她有些泄气,明明白天的时候,她还有着要出人头地的决心,现在却有些不太敢想了。
顾昕然甩了甩头,逼着自己把这些想法都逐出脑海,她本来就生活的艰难,不能再让想法磨灭她本来就不怎么大的决心,好不容易定下个目标,她不想还没行动就被自己给掐灭了。
老爷子入座以后,特意看了眼容泽,对他肯下来吃饭还算满意,再看看容城跟林雪瑶坐在一起,十分般配,心情大好,说了声:“都动筷吧。”众人才开始动手。
当然,顾昕然是没这个命跟他们一起动筷子的,她得先把容泽喂饱了,才能吃,不过容泽自从出事后,食量一直不大,车祸让他的内脏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损,所以这段时间来基本上吃的都是流食,大概也是吃腻了,每次吃饭都没什么好脸色,动不动就发脾气。
现在顾昕然也只敢给他夹些软和的食物,看得容泽很是不爽,要知道他以前,吃的不说是山珍海味,也都是大厨精心烹饪的,而且向来无肉不欢,连续几个月都只能吃那些清淡的汤汤水水,简直不要太折磨。
越想越觉得这顿饭吃的不爽快,脸色也越来越差,顾昕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忍不住开始仔细回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容泽看起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容泽吃了没几口就不想吃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倦倦的,拿了口罩重新戴上,完全无视了顾昕然还在往他碗里夹菜的举动,顾昕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夹,还是就这么算了顾自己吃?
老爷子看了容泽一眼,有些担忧,问道:“小泽还是不舒服吗?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胃口还是不好?”
容泽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爷爷,我没事。”
老爷子道:“小泽,听爷爷的话,咱去欧洲,好好把腿治一治吧?啊?王医生之前也说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要你肯答应,王医生会联系好欧洲那边的医院,咱们找最好的医生,肯定能治好的。”
从容泽出院回到容家那一天起,老爷子和林媚就没有停止过让容泽继续接受复健的想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愿意放弃,只是容泽却对治疗这件事十分得抵触,他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上,他怕自己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望和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