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缨怒气冲冲的走了。
整个办公室内仿佛还留有她的怒火。
“薄允慎,我怎么感觉这件事与你有关?”
薄允慎正侧头往烟灰缸里弹烟灰,听到这句抬脸看她,眯起眼问:“你说什么?”
无论从神色或是到语气都透出一股危险的信号来。
时初晞舔了舔唇,这句话不过是她一时兴起,脱口而出。
“这件事与我有关?”他似笑非笑,“你是说你身份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时初晞明显感觉到他这笑容背后有一股森寒之气,忙解释:“我没这么说,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你刚才好象在给薄安缨煽风点火。”
他嗤笑:“我煽风点火?他们父女俩矛盾由来已久,岂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
时初晞说:“那你也不应该那么暗示她嘛,她一联想到薄靖头上,火就上来了,然后……”
他不愠不火的接下话:“然后就吵架是吗?”
“嗯……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这所有的一切全是我一个人设计的,你身份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所以我是一箭双雕,既获得了你的感激,又成功挑拨了薄靖父女的关系?”
时初晞没有反驳,因为她一下子被他给说懵了。
薄允慎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居高临下的定定看着她,随后缓缓笑开了:“第一,把你身份曝光了,于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今后无论是对外或是对内,更或是在董事会上我将会顶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至于你的感激,你我又不是未婚男女,你我已经是夫妻,我们彼此承诺过要在一起辈子,我这么多不显得多此一举?第二。就当这件事是我曝光的,我的目的是为了挑拨薄靖父女,也没什么多大的必要,因为我现在已经是执行总裁,整个朝圣的运转尽在我掌控,薄靖干预不了我多少决策,我这时候挑拨他们父女关系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反而会容易导致朝圣集团起内讧,得不偿失。”
时初晞张了张唇:“……我不过是随口说着玩的,你不必当真。”
“我能不当真么?”他黑沉的眸看她一眼:“你是我妻子。”大手将烟蒂更用力往烟灰缸里按了按。最后一缕淡淡的青白烟雾升起,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他收回手,没再说什么,兀自往办公室旁的独立洗手间方向走去。
时初晞呆呆的望着他背影,感觉他很生气的样子。
她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闲聊罢了,他怎么弄的像是她侮辱了他一样?
他明明上一刻还说了那么多山盟海誓,下一刻就这样翻脸无情,什么人嘛!
……
薄允慎隔了七八分钟从洗手间出来,应翎拨了内线过来:“薄总。我看见薄大小姐气冲冲的往薄董办公室去了,可能又要争吵,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理会。”
“哦,那晚上七点半的饭局您别忘了。”
薄允慎嗯了一声,按掉免提,走到她面前:“去拿包,我开车送你回家。”
时初晞听他晚上又要应酬本来挺心疼的,可一听他这不冷不热的口气就不开心了,赌气说道:“不要,你去应酬你的,我自己回去。”
“现在才六点不到,离饭局还早,我有充足的时间送你回去。”
“不想坐车。”
“那你想怎么回去?”
她故意说:“我要坐地铁。”
他深深看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淡声道:“好,我陪你挤地铁。”
“……”
话音刚落,他牵起她的手往门口走。
时初晞张了张唇看着被他硬拉住的手腕,幸好秘书室全走光了。
偌大的朝圣集团顶层一分为二,左边一半是总裁办公室区域,右边一半是董事长办公室区域,彼此之间隔着一条非常幽静宽大的走廊,此时并没有听到任何争吵,但是照薄安缨今天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薄氏父女今天私底下的争吵在所难免。
……
另一头,董事长办公室。
窗外夜色笼罩。
办公室内色调气氛暗沉凝滞。
薄靖面容肃穆,锐利的双眼盯着办公桌前神色恼怒的薄安缨,浑厚的声音道:“又想要跟我吵架,这次又为了什么事?”
薄安缨扭脸看着窗外,语气嘲讽:“你是不是非要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的意愿来?”
“你在说什么?”
薄靖办公桌上的电脑同样是那些新闻网页,把显示屏转向薄安缨:“你是不是说这件事?你想说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薄靖按着太阳穴。
薄安缨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一直以来把秦牧当外人,不允许他干涉朝圣集团,那么允慎是我认为的最好人选,目前为止只有他能带领朝圣集团往更高的地方走,也只有他能完成爷爷的遗愿,回到帝都,那里是薄家的根,是薄家的故乡,是所有薄家人生生世世最该守护的地方,而不是这里,爸,你不能自私。”
“我自私?”薄靖气得笑起来:“帝都是一国之都,谁不想回去?可是做人做事前要先衡量自己能不能做到,别忘了朝圣集团是怎么到的临鸿市,帝都权贵云集、盘根错结,当年朝圣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就被打得溃不成军,要不是我及时把朝圣迁过来,今时今日早就没有朝圣集团这四个大字!更别提你我还能坐在这里说话,你懂吗?”
“还有,你说我把秦牧当外人,他有把他当成薄家人吗?我让他入赘,他不肯,你非要帮他,行,我依你们,给你们办婚礼。你怀孕的时候,我说无论生男生女都姓薄,给咱们薄家保留一点血脉,以后你们生第二个孩子再姓秦,秦牧又是死活不同意。到底是他把自己当外人,还是我把他当外,不是一目了然,很明显的事情吗?”
薄安缨双目冒火:“我在说你干预允慎当总裁的事,你怎么到秦牧身上去了?”
薄靖冷酷的说道:“要不是他坚持不肯入赘薄家,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我会安心的把朝圣集团交给他,以他的能力我相信治理朝圣集团不会比薄允慎差,可惜啊,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自己说,你们夫妻之间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你们失去琪琪多久了,为什么你的肚皮到现在都没动静?是不是他在外面有人了?”
薄安缨瞳孔无限放大,像是在隐忍什么,身体慢慢坐进椅子里,苍白的手指抚着额头,语气虚弱而无力:“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讲。他很爱我……”
“他现在还爱你吗?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薄靖不动声色,目光犀利像把刀:“你们夫妻之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办公室瞬间死寂下来。
薄安缨嘴唇哆嗦了两下,强忍住,平静的说道:“不管我和他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不关允慎的事,你不该一再从背后干扰他。”
“我没干扰他,我说过新闻媒体上的事不是我做的。”薄靖看着女儿这样,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按下内线严厉的问道:“秦牧到底什么时候到?”
助理吓坏了,在内线里诚惶诚恐:“秦……秦总按您的吩咐早就到了,应该……应该快到你办公室了。”
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进来!”
“爸,你找我。”秦牧从容的推门进来。
薄靖看了眼女儿,冷冷的看向秦牧道:“我最近听说了一点风声,你和一个叫林锦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秦牧眸底划过什么,冷漠俊朗的脸上没什么温度:“她是公司一个小助理,怎么了?”
“你赛格内部的我不管,但你不能把这个小助理留在身边,明天开始把她裁掉!”薄靖直接霸气的命令道。
秦牧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不卑不亢道:“无缘无故,对方没有犯错,我不会裁人。”
“你这摆明了在维护这个女孩,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薄靖怒不可遏,拍着桌子指向秦牧的鼻子。
秦牧看了一眼薄安缨,薄安缨一手按在额头,看不清大半张脸的神色,嗓音中有一丝讥讽:“赛格不是朝圣集团旗下的任何子公司,它是我个人一手创办的,期间没有靠过薄家任何一个人脉与资源,所以薄董事长没资格命令我。怎么用人是我的事,我要裁谁,想留谁也是我的事。”
“你反了!”薄靖猛的从椅子里站起来,怒拍着办公桌,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别忘了,你是谁,你是薄家的女婿,你想撇清关系是吧?你了不起是吧?你再了不起,你也给不了缨子想要的生活,你要是真的维护姓林锦的小贱人。我明天让她暴尸荒野……”
“薄董事长,你不敢!”
“我不敢?你看我敢不敢……”
“行了,够了!不要吵了!”薄安缨此时声音微弱,却像道闪电霹开这僵持不下的争吵,手掌仍撑在额头上,又字字清晰,“爸,我相信秦牧,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是在国外留学认识的。我很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
地铁站。
晚高峰,人潮涌动。
时初晞一进去就扭着被男人扣住的手腕,身体往后退。
薄允慎漫不经心的问:“不是要坐地铁的吗?怎么不走了?”
“天太热了,地铁车厢里又挤,还是不坐了。”她摇头。
“那你现在想坐什么回去?”
“坐公交车。”
“好。”
他牵着她的手,真的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走去。
穿过斑马线,他抬眸看着公交站台上的指示牌,大手里的小手动了动,不露声色的看向身边的小女人。
“我不公交了。”
“现在又想坐什么?出租车?还是网约车?”
“你不是要开车送我回家的吗?坐你的车。”
男人要笑不笑的勾唇:“哦?又想坐我的车了?晞晞。你这是想让我想继续惯你都惯不下去了。”
她把脸扭到一边。
手臂被他一扯,她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重新穿过斑马线,来到马路对面,再走进停车场,最后坐进车内。
车内,他没发动车子,就这样坐着。
时初晞把脸转过去看他:“怎么不开车?你晚上不是有应酬的吗?”经典
他眯起一双深眸,阴沉沉的开口,每一个音节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时大小姐想坐哪种交通工具回去。我依你,让我陪你一会坐地铁,一会坐公交,最后还绕回了要坐我的车……时大小姐未免太不把男人的尊严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