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练了十四年的花滑,这份感情已不同于任何的兴趣爱好。
十四年,人生尚且有几个十四年?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现在放弃,怎么可能甘愿?
“爸爸妈妈,请你们答应我,好吗?我从来没求过你们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沉默良久。
舒裕田望着妻子的背影,再看女儿眼里含泪,劝阻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不忍心。
不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是为了女儿好,这个决定太难。
“那妈妈也求你一件事,放弃吧,就当为我和你爸考虑,你能为我们俩想想吗?”邵安红突然出声,但她仍旧垂着脑袋,声音哽咽。
傅易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他身为一个外人,这件事他无论怎么样也不应该插手。
但无论最后舒苒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往后也会尽所能在他擅长的领域帮她。
邵安红再也没法冷静,“你知道我们守在电视机前看到你摔倒被送走,却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心情吗?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健康平安,做什么都好,别滑冰了。”
母女俩视线相撞,眼中滑下四行泪。
第一次听母亲吐露心声,舒苒有一瞬间也想妥协了,可她还是咬了咬牙,一狠心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
“不管怎么样,退不退役是我的选择,我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语气坚决。
舒裕田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我们出去,让她好好想一想。”然后上前搂着妻子的肩,出了病房。
听到关门声,舒苒再也控制不住,热泪不住地往下流。
连最关心她的家人也不同意她继续追逐梦想,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心里就好像硌着什么。
抽纸的声音惊扰了伤心中的舒苒,她以为是爸妈回来了,忙吸了吸鼻子,胡乱地用手背抹着眼泪。
纸巾从另一边送到她颊边,替她擦眼泪。
舒苒默默地接过纸巾抹泪,眼泪还要继续往外流,她竭力忍住,却没法控制住抽动的肩。
一只手拍上她的背,像是在帮她轻抚伤痛,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她始终不管扭过头去,怕被爸爸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也怕看到他眼里的心疼。
终于不再那么委屈,她强硬了语气,“我不会退役。”
“好。”
声音……
舒苒“唰”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傅易青坐在她床沿边帮她递着纸巾。
她有些状况外。
或许是因为傅易青什么话都没说,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不忍。
刚刚退却的委屈竟如潮汐般再度翻卷了沙滩。
舒苒鼻头一酸,视线又被泪水模糊。
傅易青仍旧不出声,也不再递纸巾,而是直接上手帮她擦眼泪。
傅易青忽然想到了一部影视剧里的台词。
越是坚强的人就越是不会落泪,可一旦她愿意将泪水示人,那么对方一定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存在。
从相顾落泪,到止不住地啜泣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舒苒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她这才望向傅易青,像是在后悔自己失了态,“我刚才哭得是不是很难看?”
傅易青勾唇浅笑,摇头。
“饿不饿?”他问,却绝口不提她和父母的问题。
舒苒也确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刚才的事,不免觉得傅易青的做法更加暖心,她摇头,“已经吃过了。”
傅易青低头看手表,“五点多了,睡一觉?”
舒苒:“又睡?”
傅易青被她过于激动的反应逗乐,唇角上扬,“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舒苒将手放进被子里,做好了睡觉的准备,“这次讲什么?”
“孔子的‘知其不可而为之’。”
舒苒眉头上折,眼波转了几转,眼里含了笑意,“现在说话都带这么拐弯抹角的?”
傅易青浅浅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舒苒却是叹了口气,“如果,我爸妈不答应,我要怎么办?”
“他们会答应的。”
傅易青的胸有成竹的语气就好像已经说服他们似的,舒苒长须一口气,没说什么,闭上眼,“现在,我要听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