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倒底也没办法劝动善敏做手术,任凭你怎么说,她就是不吭声,低头垂泪,怎么问也不说。
门诊医生一再跟她保证,现在切除技术很发达,可以切除后直接再造乳*房,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可无奈她就是不吐口啊。
“别管她,我作主了,马上住院手术!”老梁劝不动,不劝了,直接出主意。
门诊医生摊手摇头:“这不是吃饭睡觉打豆豆,你能替她作主先叫的,患者不同意,手术没办法进行。”
“我说善敏,这倒底是为什么啊?看看淑雅,她才十三岁,你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吗?”老梁沮丧的长叹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回家吧,有个老中医给我开了几服药,我回家吃中药,还有啊,我已经让他们买了一万块钱的锦鲤替我去池塘放生,也许是我此前造的杀戮太多,所以才有此劫,从此以后,我吃素念佛,相信老天爷会放我一马的。”
崔善敏轻声说道。擦干眼泪,走出诊室。
老梁听的目瞪口呆,懵懂的目光望向医生,医生耸肩摊手:“先生,你太太是被什么人洗脑了吧?这都什么歪理邪说,要这样能治好病,那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老梁朝他拱拱手,起身走出来,走廊上的老徐拽着他的袖子,瞧着走在前头的善敏,低声问:“究竟怎么回事?女人是爱美不假,可我刚才看过她的病例,她这岁数也不小了,我怎么老觉着这事跟你有关呢?你可好好掂量掂量,一条人命呢!”
老梁苦瓜脸,卖相不好:“是跟我有关呢,要嫁给我,否则万念俱灰,非死不可,我这不是一头劝一头正在想这事么,如果失身真的能救条人命,这事究竟值不值。”
“废话啊,经天,废话啊,有什么比救人一命更重要的?失身有什么了不起,你当现在还是古代,讲究什么守身如玉,玉洁冰清啊?”老徐的话脱口而出,一琢磨不对,迅即笑喷:
“经天,你不是告诉我,你这岁数了,还练着童子功呢吧?”
“滚一边去,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么?出主意,赶紧出主意!”老梁骂他。
老徐正经了面色:“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像崔女士这种人,这大半生都过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恣意生活,也许并不了解死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当她真正要面对死亡,对死亡感到恐惧的时候,怕就已经晚了。”
“你能不说废话么?”老梁一脸嫌弃的朝他脸上喷着唾沫星儿。
“能啊,主意你不是知道嘛,问我干嘛?结婚那天一定请我去哈,再忙我也得到场,主婚人嘛我就不掺合了,我觉得李大嘴行啊,你定了日期,我打电话让他回国,让他做你的主婚人。”老徐笑眯眯的说道。
老梁摸着刚长出头发茬的脑袋,恼怒的盯他一眼,临身而去。
“这老家伙,真是犟!这女人也不错嘛,不就是结个婚嘛,结就结呗。”老徐摇摇头,跟着了他。
崔善敏正拖着淑雅往外面走,淑雅不肯走,哭着哀求她听医生的话做手术,可崔善敏根本就不答应,只管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淑雅一回头看见老梁,顿时放声哭出来:“梁叔叔,你就救救我妈妈吧,只要你能救救我妈,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女儿,一定好好孝敬您,给您养老送终!”
“哎哟,你瞧这孩子哭的多可怜,你梁叔叔答应了啊,快别哭了。”老徐自己有女儿,是个女儿奴,最见不得跟女儿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哭。
因此,这一激动,直接替老梁做了主儿。
老梁张嘴说不出话来,倒是崔善敏停住了脚步,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老梁清了几回嗓子,终于挤几个字:“走吧,回家再商量。”
崔善敏的眼泪又流下来,拽着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经天,你啊!心咋就这么狠呢,跟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老徐不满的嘟囔一句,转身离开。
老梁伸手拍拍额头,紧步去追她们母女。
……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莫然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睁着两眼想心事,病房的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莫然斜瞟那黑影一眼,闭上了眼。
老梁走到病床边,垂头盯她一阵子,伏下身去,双手摁着病床边儿,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抬头来打量下她的脸,忍不住把唇往她的嘴边凑。
“起开,一股大蒜味儿!谁让你吃大蒜了!”莫然展开巴掌糊到他脸上,将他往后推。
冷不丁被吓一跳的老梁“嗷”的叫一声,窜出去老远,拍着胸膛喘粗气:“莫小然,既然已经装睡了,就不能再多装一会儿,让我过个嘴瘾?”
“我是真睡着了,被你嘴里的大蒜味儿熏醒的。”莫然板着脸回他。
老梁咽了口口水,摁亮房间的灯,拖把椅子坐到病床前,手指摸着下巴,面色慢慢变郑重。
“是打算娶善敏姐,过来通知我一声的吗?”莫然看着他的脸色,嫉妒的话脱口而出。
老梁苦笑一声:“你说咱们俩心有灵犀能不能用在好地方?这样也算?”
“恭喜你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自己喜欢的人嫁给自己了。”莫然说话的口气冰冷,尽管她自己以为很温暖。
“莫小然,这些年我在等谁,你心里清楚,别心里明白嘴上装糊涂!”老梁呵斥她。
莫然挑起了眉毛,冷笑:“对呀,我心里明白,你嘴上说的是等我嘛,结果怎么样,等来的是善敏姐啊,人家得个病,你急出脓疮来,上窜下跳的,脑子都丢了不是么?”
“你这死丫头,真是要气死我了,我要是脑子丢了,还来这里找你干什么?张丰泽说的对,一点错没有,不能惯着你,越惯脾气越大,越是不听话!“老梁咬牙切齿。
”谁让你惯着来?你走,赶紧走!”莫然忽的爬起身来,指着门口叫。
“你倒是动作慢点,瞧这肚子,都能看出来了,让我听听,宝宝会动了不?”老梁伸手抚住她的肩膀,睫毛一垂,看见她隆起的小腹,顿时来了个眉眼喜,露出笑容来。
“别动,又不是你的。”莫然推他一把。
老梁在床边坐了,眉头微微拧起:“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想跟你善敏姐结回婚,她病的不轻,不结婚不动手术,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那就结呗,我是那不懂事的人么?再说了,我俩什么关系啊,你结婚也不用找我商量,我算什么呀,淑雅都告诉我了,日子定了么?那么大的手术要越快越好是不是?”莫然冷着脸说道。
“啊?淑雅都跟你说了?”老梁有些意外。
“是呀,那个小人精一心想撮合你们,什么都跟我说了。”莫然道。
“莫然,你看哈,这事弄的,我不答应是不行了,今天劝了她一天要她听医生的话做手术,可她就是不肯做,宁肯吃中药,买鱼放生,就是不肯做治疗,这样下去怎么行?要不你劝劝她?”老梁面色忧郁的问。
莫然面色发白,撇下嘴:“可不是不行,这可是大病!因为这病死的人老鼻子去了,我可劝不了。”
老梁摸着下巴,紧盯着她的脸,眸光有些紧张,却又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喜气。尽管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欢喜,他跟她谈的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明天出院你住我那儿去,我呢,搬去善敏那边,这个婚结的也不是为了过日子,咱就是为了给善敏治病,请几个熟悉的人吃个饭,给她个交待就得了。”老梁道。
“我不去,我住我自己家去,去你那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算怎么回事!”莫然拒绝。
“想清楚了再闹脾气!你不住我那儿住哪里!公司那边的房子那家人可还占着呢,高洁到现在也没办法解决,你不是想住回你跟徐海昌那间吧?依那家人的脾气,有不换锁的?那房子虽然写的你的名,依我看,现在你未必就住的进去。”老梁道。
“我现买房子去,不劳你操心,再不行,我住酒店!”莫然道。
“现买房子?疯了你!怀着孩子呢,现买的房子能住?酒店也不干净,这个时候,你不能随便住!”老梁不容质疑的口气。
“管不着,我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莫然躺下,拖被子盖了头。
老梁将被子往下拖拖,给她的脚盖上,摇头:“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叫作好事多磨,你说这都磨了我多少年了,还这么不顺。叫我怎么能甘心,原以为经过这件事,你也成熟了,该知道谁才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男人,可怎么就节外生枝,闹出这么一处呢。”
“很奇怪吗?你和善敏姐的事本来就没有了断,她负气嫁人,你却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她能不想入非非,能不以为你这是一直在等她吗?”莫然情绪稍稍平静,声音也缓和下来。
老梁伸手撩开她脸上的乱发,纳闷:“都是女人,你咋就没这想法?我一直没结婚,你咋就不以为我是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