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绿跟白舸对视一眼,屋内只有女人的哭泣声。
她的丈夫就是抓住他们的人,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应该已经被抓走了,唯一的儿子又突然重病,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个女人身上。
都是钱惹的祸,如果不是不是为了钱,村里人不勾结外面的人贩卖树种、建造纸厂,孩子也就不会有事。
看着伏地痛哭的女人,江晚绿忽然想起了六年前自己的母亲,她意外中毒住院,父亲的工厂又成为千夫所指,都是因为她,父母才咬着牙坚持下来,甚至晚上上门一个个去给那些家属跪下赔罪,等到晚上回到家,裤子都破了,膝盖也肿的老高。
他们以为瞒过了她,其实江晚绿都知道,若是自己当初死了,父母肯定不会原谅自己,面对舆论压力,说不定更加难受。
都说天下父母心,除了极个别的父母,大多数虽然身上有缺点、有代沟造成的误解,但依旧是最亲的人。
“你求我们也没用,我们不是医生,检验报告应该很快就出来了,根据结果医生才能给出合适的诊断,我们帮不了。”
女人捂着脸,歪坐在地,她也知道,如果江晚绿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只能怪他们自己。
“你没事吧?”
出了小会议室,白舸扶着她有点担忧地问道。
她摇头。
两人回了病房,坐在地上吃水果的竹竿儿立刻站起来,有些慌乱地把果皮捡起扔到垃圾桶里。
“你怎么坐在地上?”
江晚绿把他拉到椅子边按着坐下,见零食都没动,只少了点水果,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肯定又是一个带着伤感的故事。
“这个好吃,这个也挺好,我给你撕开你尝尝。”
她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零食,拿出一片放在他手里,竹竿儿观察了下他们,这才慢慢放在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给你自己拿着随便吃。”
说着,她也找了块糖吃掉。
毕竟刚刚被踹了几脚,见竹竿儿开始吃了,也就躺在床上休息,等中午护工阿姨过来,一起吃了饭这才让阿姨把竹竿带走,晚上送饭时又带过来,他已经洗了澡、剪了头,还换了新衣服。
“谢谢你们!”
忽然他朝着他们鞠了个躬,动作生涩,可能是不知道在哪里看来学的。
白舸似乎不太会跟这么大的孩子接触,都是江晚绿在说。
“都说了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你还有家人吗,如果你想回去我们就帮你找家人,要是没有……”
“我不回,”竹竿儿的声音有些大也有些急促,而后意识到这样不好,又低下头,看着新衣服上的图案,“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妈不在了,爸只会打我,后来喝醉酒淹死了。你们送我去孤儿院吧,只要可以读书就行,我想读书,变成跟你们一样厉害的人。”
送孤儿院是最简单的一种办法,既然他这么要求,“好,那我们肯定帮你找一个好的孤儿院,对了,我想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帮我们?”
这是江晚绿最为困惑的一点,看样子竹竿儿在造纸厂里的生活并不好,那些人估计只是给他口饭吃,还经常挨打受骂,要知道,绑住了他们被发现后,等待他的就是更严重的责打。
竹竿儿飞快地偷着看了江晚绿一眼,“因为,因为他们打我的时候姐姐帮我说了句话,你们是好人,不能被他们害死。”
她飞快地回想,却是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否说过这样的话,或许她早就忘了,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最终却是救了他们。
竹竿儿不能住在这里,只能暂时先跟护工阿姨一起住,两个人走了,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江晚绿想起刚刚检查时,护士看着她锁骨那里露出暧昧的笑容,知道肯定是被看到了红痕。
想起昨天的事儿,顿时又不想待见白舸。
好在他也不再来招惹她。
这样微妙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半个月后,两人的伤好了大半,可以坐飞机离开这座城市时。
期间,那些村民没再来找他们,而是不少人带着孩子和老人,全家一起来医院检查,有的有心特意带了一点河水过来,最后还真查出是那些水害的全村人咳嗽发烧,最严重的一个三岁小男孩,病情最为严重,听说肾脏还是脾脏出了问题。
江晚绿没去刻意打听,她已经能够下床走路,脚底的大部分伤口都结痂了,医生说比较深的几个地方可能会留疤,毕竟当时脚底太脏,后来没怎么发炎就不错了。
他们两个在酒店东西早就被送了过来,她又把它们都检查、重新整理了下,有一些带给陈圆的糕点都不新鲜了,于是放到一边准备临走前去孤儿院看看竹竿儿,送给他吃,自己再去重新买。
“我陪你一起去!”
听说江晚绿要去逛街买东西,白舸忽然说道。
“不需要,你还是休息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白舸腹部的伤口还没有结痂,恢复的比较慢,平时走动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但外面人那么多,万一被撞到,哼,她就让他自己在这边继续住院先走,就是怕白总会怪她没看好这人。
江晚绿看了下钱包里的钱,钱包是新买的,除了手机又丢了,证件和银行卡都在,是警察后来搜找出来送过来的,只是庆哥和刀疤男一直还没找到。
“我也要带东西给嫂子和小侄女,小心一点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