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妡无奈笑道:“我看你是胆大妄为,当街剖腹取婴,到现在脑子都犯蒙,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得了,就这点破事儿,竟然扯不清楚了,真特玛伤脑筋。
邹嫦曦决定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睡服,哦不是,是说服,还是[shuì]服啊。好吧,没区别,没辙了成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服姐姐离开颍川,免得像废帝婆娘唐姬,丧偶后定居颍川故土,被肆掠的西凉军活捉了,李傕更是色迷心窍,一厢情愿地强纳唐姬,最终那厮陶没陶喆,外人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赶在西凉军肆掠前。
正好杜畿那家伙,也要去荆州避祸,大家结伴同行,一路上互相照应,还能联络联络感情,起码在赤壁之战以前,荆州局势相对稳定。
再加上我人都走了,什么狗屁婚姻自然告吹,爱谁谁陪赵俨共度余生,反正不是鹅就行了。
“阿姐,”邹嫦曦忧心忡忡:“我听张济老贼说,西凉军劫掠陈留郡,下一步便会劫掠颍川郡,咱们现在必须清点家资,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姐姐都知晓了。”邹妡淡淡点头:“今儿清早八晨,便已嘱咐府中管事,抛售各县的商铺和田地……”
“届时,这所有的家资,全是你的嫁妆。姐姐别无所愿,只想见你身著嫁衣,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一生喜乐安康。”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嫁人呀,邹嫦曦急眼了:“阿姐,婚姻大事,咱们暂且先搁置,容后再议也不迟……”
“不能搁置!”邹妡插嘴打断,抚摸邹嫦曦脸颊,泪眼婆娑道:“嫦曦,姐姐怕,怕再也见不着你,见不着你出嫁,见不着你开枝散叶,见不着……”
她说着泣不成声,邹嫦曦一脸不解:“阿姐,你还这般年轻,又怎会见不着呢?嫦曦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云秀递上绢帕,邹妡拭干泪痕,破涕为笑道:“嫦曦,你打小便嘴馋,尤其爱喝鲫鱼羹。姐姐已吩咐厨娘,买了新鲜鲫鱼回来,中午我亲自下厨,保管教你垂涎三尺。”
“太好了!阿姐的手艺,可比厨娘厉害多了,中午我可有口福了。”
“姐姐庭院的花骨朵,还等着我去照看,你也早点歇息吧。”
邹嫦曦走后没多久,邹妡领着几名婢女,迤迤然离开了荷塘。
云秀搀扶邹妡散步,前者鼓起勇气道:“大小姐,颍川危机四伏,你不打算离开么?”
“离开?”邹妡凄然一笑:“这里是我家,我要陪伴它,永远,永远。”
“大小姐,云秀伺候你多年,比谁都了解你,你根本骗不了我。”
云秀善劝道:“你既然割舍不下,何不原谅了那人?嫦曦都这么大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你也是时候放下了,你何苦耿耿于怀,变着法的为难那人,也为难——你自己?”
“呵,原谅?放下?如何原谅?如何放下?”
邹妡噙着热泪,目光无比悲戚,声音无比苦涩:“这些年来,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全都是拜那畜生所赐!……”
“那些痛苦回忆,就像是獠牙的毒蛇,滋滋吐着信子,无情地啃噬着我的心,支离破碎的心,滴血的心……”
“只有服用寒食散,我才能暂时忘却痛苦,那些痛彻心扉的痛苦。”
云秀战战兢兢道:“可是大小姐,你把那人关进地窖,折磨了整整十年,你锁穿他的琵琶骨,用浸盐的皮鞭抽,用滚烫的开水淋,用烧红的烙铁烙……这些还不够么?”
“不够!远远不够!”
邹妡脸色阴沉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缕缕血丝:“我要倾尽余生,狠狠折磨那畜生,除死——方休!”
“大小姐,那些恩怨情仇,只会蒙蔽你的心智。你该开始新生活,你还有嫦曦……”
“就是因为嫦曦,我才会更恨!走,那畜生头发又长了,陪我再去烧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