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包厢的门被服务员缓缓拉上，阻绝了外面的纷杂声，包厢内落入安静。

陈茉本来以为自己再见到于之远会尴尬不自在，但是并没有，她非常坦然，甚至觉得亲切，大家都是爱而不得的人，同病相怜。

“唐唐说，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学，朋友可以不做，但是同学不行。”陈茉不想和于之远这样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尽管很突然，但是我还是谢谢你。上次你跟我说得时候，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对你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也不想给你机会，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于之远面上微笑，眼神闪过一丝受伤，温和道：“是吗？是那位若医生吗？你和他走得很近。”

陈茉否认，“不是若存医生，若存医生是我很敬佩很尊重的一个前辈，在生活里也是我很有亲情感的哥哥，但不是喜欢，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于之远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不能。”陈茉有片刻的迟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也有喜欢的人，只是不是我。我不想他知道我的感情，那样会让他有负担的。”

于之远摇摇头，不相信陈茉的说辞，“你是为了拒绝我吗？能被你喜欢，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不是我喜欢你才这么说，我很难想象，你会……你面对喜欢的人会选择暗恋。”

“我以前的时候总是想，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默默无闻，我会告诉他，每天见到他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今天又见面了。”

陈茉搅动着奶茶的吸管，认真地想着她心态的变化，“但是我遇到了他，我喜欢上了他，他像太阳，还是在海面上升起来的太阳，骄傲璀璨，而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是那样的人，他们天生一对。我应该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可那时候我不知道，等我知道了，我也不敢去说，我怕我会失去现在这样稳定的局面。”

“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每天见到他。但是于之远，我不想你也这样，这样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陈茉说道，“所以，我不想给你一点希望，因为我现在明确的知道，在忘记他之前，我不会喜欢其他人的。”

于之远诚恳道：“我可以等……”

“我不愿意！”陈茉抢道，她就怕于之远会这样说。

于之远道：“你为了他可以一直毫无希望的等，那你为什么要剥夺我等你的权力，你一厢情愿地喜欢他，我也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不可以吗？”

“唉……”陈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多，“我来和你见面，不是为了聊法律权力，是想告诉你，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让我知道了对我有感情，那我就会断得彻底。”

“为什么，也许你的未来就是我，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行吗？”

陈茉道：“不行，我不和你辩论，我只想说，我非常喜欢他，我特别喜欢他，我不想喜欢别人，喜欢他这件事，对我来说太快乐了，我上瘾，我戒不了他。你很好，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你都很优秀。”

陈茉第一次想要让赵时依来，赵时依可以引经据典，而她只会车轱辘话来回转着说，一着急连个比喻都想不起来。

“我给你打个比方。”陈茉想到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一个蛀牙，因为太深进来神经开始疼，治疗方法是根管治疗，这个没有其他选项，别说拔掉，还有保留价值的牙齿，是不可以拔的。根管治疗结束后，需要套一个假牙冠在上面，不然牙齿就会有劈裂的风险。但是这个风险是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的。但是如果套个冠在上面，基本上就不会发生劈裂了。”

陈茉组织着语言，“如果我让你等，那就是不套牙冠，可能会劈裂，也可能不会，但这是不安全的，明明可以套个牙冠避免这种风险。而套牙冠，就是我喜欢他做出的选择，这是一个无法用对错来证明，因为很多人真的选择不套牙齿也没事，但是也有很多人牙齿劈裂废掉不能要了。”

“选择没有对错，选择有的只是选择。我选择了带牙冠，隔绝劈裂的风险。”差一点陈茉就被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字意思绕晕了，好在她没有，“我选择了喜欢他，就断绝了和你的可能。这是我面对我的病情做出的最佳治疗方案。”

咖啡馆桌子上放着一个星星造型的香薰蜡烛灯，灯心有事会微微跳动，映在桌面上星星的暗影也随之而动。

良久后，陈茉在一片寂静的沉默中观察那块圆形拉住燃烧了一半，于之远才缓缓开口。

“高中的时候，大家一起聊天，你说你大学不会谈恋爱，要工作的时候才谈，我一直记着，而你也确实做到了，上学时候没有恋爱，刚工作就遇到了喜欢的人。我还是来晚了。”

陈茉把一口未动的奶茶推到旁边，“喜欢不会因为遇见的时间早晚，而有任何改变。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肯听我说话，谢谢你尊重我的选择。”

“于之远，圣诞节快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