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外伤的意思是没有伤到人类真皮组织,俗话说就是没有多大点事儿。
挂了两天营养水后,顾梓洵也找不到借口再拖延下去,顶着还有浅浅伤痕印记的脸回到了医院。还是王焕新提醒了他,陈茉现在和他一个科室,两个人可以天天见面,和他住在病房里不是一个意思,况且在病房里陈茉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他看在眼里也很心疼,怕陈茉累着。
期间陈茉爸妈还真来看了顾梓洵一次,对顾梓洵再三道谢,顾梓洵见家长难免紧张拘谨,陈爸陈妈以为病人累,想要多休息,很快就走了。唯一一点让顾梓洵不开心的是,陈妈走之前提到了若存,让陈茉有时间喊若存上门坐坐,上次若存去家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爸到病房门外叮嘱陈茉男女有别,虽然是感谢,可还是要注意分寸,别让人误会了。
这段话被孙浙听个正着,作为传声筒告诉顾梓洵后,顾梓洵决定尽快出院,不然容易在女方父母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若存已经抢先他一步登门入室,他可得抓紧点。
但是好巧不巧地是陈茉爸妈走出电梯后,和顾梓洵爸妈迎面遇上,顾妈看到陈茉上前打招呼,两家父母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顾妈还加了陈妈的微信,陈茉总觉得画面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口腔医院照常忙忙碌碌,口腔修复科里人来人往,陈茉这次跟得依旧是修复科主任,王主任有些谢顶,虽然刚过四十,但是脑袋顶部空空如也,只余下边角短而毛躁,平时面部表情严肃还不觉得怪异,但是一笑起来脸颊鼓着肉,配合着奇特的发型,十分惹人发笑。
可是陈茉一般是不敢笑的,王主任脾气十分地不好,和唐蕴华主任对专业知识要求严格、本身性格淡然寡言而导致的冷面不同,王主任是单纯的脾气不好。
“陈茉,这是你做得临时牙?就这,就这?”王主任在科室里一喊陈茉的名字,陈茉汗毛耸立,马上从技工室跑到王主任身边来,只见王主任拿着一个模型上的白色牙齿套子,表情不悦,“这第几个了,你看这边缘粗糙的,你抛光没有?还有这边龈缘没了,你怎么磨的,这东西能戴进病人嘴里吗?”
陈茉嘟囔道:“模型上都戴进去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主任脾气不好,听力十分好,他怒目而视,嗓门拔高,“模型上带上去了,你看看你的对合模型能咬上吗,粘得时候还要加上粘接材料,到嘴里肯定会高的,那会儿在病人嘴里再调磨,你知道多费劲吗!”
王主任又拿出来另外两个牙齿模型,“还有这个,这是你掰得卡环?你上学时候大学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这个你钢丝都没选对,还有这个都歪成什么样子了……”
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声若洪钟,响喝行云。
这下陈茉不敢再还嘴了,她已经做好了被喷半天唾沫星子的准备。
“主任,您有时间吗,能帮我看看这个牙备得可以吗?”忽然间,顾梓洵清朗的声音生生打断了王主任的物理攻击,王主任把陈茉晾在原地,起身去了顾梓洵那边。
同样是实习医生,有的人已经可以参与临床高难度的备牙工作,而她还在因为临时牙做得丑被鄙视。
晏清歌从一边走过来,笑道:“是我来晚了,顾梓洵已经救你出来了。”
“清歌,我好像和你换老师啊,于老师好温柔,你看我这个主任,男性应该也是有更年期的,可能主任就遇到了。”陈茉手上扒拉着牙齿模型,垂头丧气道,“也不能怪主任,还是我技术太差,我得加倍努力才可以。”
晏清歌摸摸陈茉的头,“但是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王主任光知道训你,也没耐心好好教,好在这些东西多练习也没什么问题,你找空余时间多练练也就好了。”
陈茉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又到了中午集体聚餐时间,赵时依哭哭啼啼红着眼睛坐在桌子前,陈茉站在她身旁哄着问道:“美人儿,谁欺负你了?”
“我把根管糊剂黏在白大衣上,洗不掉了。”赵时依抽抽搭搭地回话,“当时我挤好了根管糊剂,转头去拿酒精棉球,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黏在我的屁股上,白大衣那个位置都是棕色的糊剂……有个小孩子说我拉到身……呜呜呜好丢人啊!”
后面的话实在是太过含糊,陈茉根本听不清楚,其他人也很关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骆唯更是心急如焚,可赵时依只顾着哭,只能依靠任和心了。
任和心恢复了中午跟着集体一起吃饭的习惯,她淡淡道:“黄医生催着时依拿根管糊剂过来,时依在原地转圈找,才发现粘到身上,有个小孩说时依身上黏着粑粑,哄堂大笑。”
根管糊剂的颜色是棕褐色,黏黏糊糊的质地,又印在屁股位置上,确实比较像粑粑。
“那白大衣呢?洗洗就好了。”骆唯默默递着纸巾,陈茉给赵时依擦干面上眼泪,“没有人会一直记着,你自己不要总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