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传来一声闷闷的“喂——”
吴蓉一听许诺竟然真的接通了电话,心下的鄙夷更甚,她努努嘴,催促着许岚赶紧开口讲话。
“喂——许诺妹妹吗?”她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咱爸想你了,想让你回家来住——”
而电话那头的许诺听着让她大跌眼镜的话语,还有许岚那矫揉做作的语气,立即生了忌惮之心。她害怕因许家而惹祸上身,想也没想就婉拒了她的请求。
而许母却不愿意放弃,她有的是办法。示意许岚将手机拿下楼去,让许诺听听她亲生父亲的声音。
很快的,一家三口就在偌大的客厅围着一部手机殷切地讲着话,但是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目的,想要让许诺回来住些日子。可他们越是这样强调着自己的目的,许诺越是不相信他们口中所谓的甜言蜜语。而她此时已经下班了,要好好地补一觉,推脱着就挂了电话。
尽管她在电话的最后假意讲着给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考虑,但许诺打心眼儿里是不会相信他们三人所说的每一个字的。
而且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竟然会在三更半夜这样热情地记起了她,还抢着和她讲话,语气又格外的谄媚。这样反常的举动让她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不论他们有着什么别样的目的,她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而心大如她,当她舒服地躺在小床上时,铺天盖地的睡意将她带到了周公那儿去,许家的事情就这样被她抛在了脑后。殊不知,这样的一件小事,却在日后对她的生活激起了万千的波澜。
……
当她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而她总算是睡到了这么多天来没有来得及睡的好觉。突然想起今天是照例去医院看望外婆的日子。于是,她便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起了床,决定动身去医院。
接着,她顺手拿到了昨日随手扔在床上的包包,然后好好地整理了一番。望了一眼还赖在床上的安然,似是记起来了什么,照例在桌上留了小纸条。最终放心地出了门。
只是当她刚刚走出没几步远的时候,一辆的士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似乎还没等她招手,就故意放慢了车速,仿佛是特地来找她的。这样怪异的想法很快就被她给否决了,她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一切都归为她迟到的好运。
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她搭上了这辆的士,然后朝着司机师傅报了她的目的地。车子很快就启动了,而就在下一秒,这个神情过于严肃的司机师傅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似是一副要拨打电话的模样。可在一旁的许诺却急了,连忙打断了他。
“师傅,在开车的时候不能打电话的吧——你这样做也太危险了!”
司机师傅似是有些不悦地白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尽管许诺受到了不礼貌的对待,但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实则在心中不知吭骂了他多少句了。
经过一路的沉默气氛后,许诺总算是捱到了目的地。对于这个举止怪异的司机师傅,她不由得多瞧了几眼,而他却有意逃避她的目光。就在她即将踏入医院大门的时候,还回头瞧了出租车一眼,透过车窗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司机在给某个人打电话。
若是这样,许诺并不会感到奇怪。可是她却明显地感觉到,那个怪异的司机师傅时不时地就用打量的眼光看着她,令她不由得起一阵鸡皮疙瘩。于是,她立马嫌弃地闪身躲进了医院。
接着,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外婆的病房。和往常一样,带着自己最为满意的笑脸进了病房,希望借此给外婆带来一丝光亮。尽管外婆失明了,但她还是莫名地坚信着她可以看得到。
在陪着外婆说了些话之后,没承想,外婆的主治医生进来了,他似是早就预料到许诺今日会来,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他有话跟她讲。许诺有些疑惑地微微锁起了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对着外婆编造了个理由,随着医生出了病房门。
一个转身,他们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里头没有人在,显得空荡荡的,刺鼻的消毒酒精味令她不觉打了个哆嗦。瞧着医生有些严肃的面孔,她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许小姐,我刚刚接到了医院来的通知。”他说到此,不觉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气压霎时低了下来,许诺屏气敛声地听着他的后半句话,“咱们这里的病床紧缺,希望你外婆的能够让给别的更需要它的病人——”
话音一落,一时间,许诺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原本她以为是外婆的病情不稳定了或者是又加重了,没想到竟然是病床的问题。
“医生,难道我外婆不需要这张病床吗?您说这话确实是挺搞笑的。”尽管许诺在面对自己外婆的救命恩人时已经很拼命地在收敛自己的脾气了,但是言语里还是藏不住的争锋相对。
而主治医生似乎早就猜想道许诺会有这样的抵触情绪了,他很有经验地规劝着她。在说到一半的时候,许诺显然是气极了,脸涨得通红。于是,他便起身为她倒了杯水,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医生,钱不是问题。”最终,她显然是被逼急了,将一杯水都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接着她手随意抹掉了唇边的水渍,“只要外婆的病一好,我们就马上搬走。”
她这样的话一出口,就连想要装作严肃面孔的医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小姐。钱当然不是问题。我们也不会乱收费。这确实是上头下来的指示,我们做下属的,也是不得不执行啊!”说到此,他不觉顿了顿,好笑地开口,“病好了自然要搬走啊,难道你还想拿医院当住所一直住下去吗?”
而许诺却并不认为医生所谓的笑话好笑,她不甘心地再次哀求了一阵,可结果都是明里暗里的拒绝。等到许诺一定要个理由的时候,医生却是含糊不清地应付着,一直抓住“是上头的命令”不放。
无奈之下,许诺只好妥协。瞧着她颓丧的模样,医生总算是松了口气。递给她一份出院手续。但许诺却严词拒绝了,正当他以为她还要搞出什么试图留在这里的花样,谁知,许诺只是要求给她找医院的时间。
这个要求很合理,医生想了想,很轻易地就答应了。
于是,许诺拿着包包推门而出,尽管是满心的气愤却是无处可以发泄。她复又回到了病房,朝着外婆急匆匆地告了别。踏上了寻找医院的路程。
经过一路的奔波,她总算是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医院,路程不远也不近,而且据说医疗设施也算是一流的,只是治疗费用比较高昂而已。但许诺为了外婆,还是咬着牙踏了进去。
只是她的身份普通,怕是见不到院长。她便退而求其次,打算找到副院长说话,尽管依然还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接待她的却是一个普通的实习医生。这令她有些气恼,就算她是没有钱,但也不能当她傻吧?况且她也坚信权力大好说话,拼死拼活一定要找副院长。
最后或是那个新人奈何不了许诺的一再要求,只好动身去找了他的师傅过来。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有经验的老医生了。很快的,一个摆着架子的中年人架势汹汹地打开了门。眼皮微微抬了抬,瞧见了背脊挺直的许诺。
似乎是被她姣好的容颜所吸引,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只是最终他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坐在了医师的专属位置上,询问她的来意。可是许诺瞧见了他胸口亮闪闪的牌子上并没有注明是副院长,于是她便闭口不言,一定要副院长来见她。
那个医生瞧见许诺不把他放在心里,大男子主义发生效应了,他面色紧紧绷着,一定要让她说个所以然出来,不然就见不到副院长。强硬了许久的许诺终究是因为时间紧迫才不得不开口将自己的来意讲给了那医生听。
而那男人听到了许诺竟然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去找副院长,不觉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便打量着许诺的装束,不过是一般平民的打扮罢了。于是,他便挥挥手,拒绝了她的请求。
“这种事情你找医生就好,找副院长干什么?”
他有些嗤之以鼻。
“难道副院长就不是医生了?”许诺反驳道。
这男人没想到许诺脑子转得这样快,而他却回答不出来,显然是被问住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
最终还是憋出了几句话。
“这不一样,不一样……”但他为了体现了他的价值,还是硬生生地补上了后半句话,“你外婆这件事情呢,找我也一样——不就是一张病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