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送走了其他人,林多多看着还在客厅犹自互诉衷肠的两位中老年姐妹花,无奈的耸了耸肩,她已经在这里旁听了将近半小时了。
两位从菜场上猪肉白菜什么价,到家里洗衣液什么牌子,一直说到这年头什么样的小伙子踏实可靠。
终于,在打了第十个哈欠之后,林多多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觉得与其在这里让耳朵长茧子,不如去收拾明天回去工作要带走的行李。
刚走到屋门口,林多多就看到自己的大旅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十分不和谐的杵在墙角旮旯,而一旁的安可正在往另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碎花大包里塞东西。
见到此情此景,林多多忽然觉这么多年姐不是白叫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安可,对着自家表姐可爱的脸就是狠狠亲了一口,
“姐,我爱死你了,竟然特意帮我收拾行李,嘤嘤嘤,好感动。”林多多像只树袋熊,趴在安可身上,开始摇着短尾巴撒娇。
“去去去,谁特意帮你收行李了?要不是你不管什么都往最上头放,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我头都大,”安可一巴掌拍开她的咸猪手,继续往面前的大包里塞东西,“你先别感动,反正你包大,我直接一股脑都塞进去了。”
林多多觉的心口被插了一刀,尥了蹶子躺在床上哀嚎,指着安可作痛苦状,“无情最是妇人心!你欺骗我感情!”
“闭嘴吧你,把屁股挪一下,碍我事了,”安可毫不理睬她的控诉,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她们两位聊完了没有?”
“没呢!估计下一个话题就该是如何从孕妇肚子的形状来判断出宝宝的性别,”林多多想起刚才听到的各种奇葩话题,便打滚边拍着手笑,然后她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直直的坐起来,把安可吓了一跳。
林多多指着安可手里的衣服,“你这不是在给姨收拾东西吧?她不是才来吗?这么快就走了?”
“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吓死我了,她不走也得走。”安可抬起头,眼睛里忽的腾起一串小火苗,空气里都好像有噼里啪啦的小火星在跳舞,吓得林多多赶紧抱着小胳膊往床边缩了缩。
等墙上的挂钟指向了8点,说的兴高采烈的桂姐才因为害怕赶不上末班的公交车,收了自己滔滔不绝宛如黄河水的话匣子,起身要走。
安母一直把桂姐送到楼下看着她上了公交车才回来,一路上高高兴兴的扭着秧歌步,哼着小曲儿。
开了门弯腰换鞋,一抬头看见安可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大剌剌的翘着二郎腿,活像个大老爷们儿。
安母刚要数落她的坐姿,眼角余光瞥到自己本该躺在柜子里舒舒服服睡大觉的碎花大背包,此刻正大喇喇的蹲在安可脚边,一时傻眼了,不知道这是哪出。
“你干嘛呀?”安母走过去拎起自己的碎花背包,竟然死沉死沉的,拉开拉链,里头满满当当的装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样不少。
“通知你明天回家,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票也给你订好了,明天早上九点,正好和多多一起走。”安可继续闭着眼,悠悠的晃着二郎腿。
“造反啊你!赶你妈走,有没有良心了?还晃!”安母看她那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对着她那不老实的腿就是一巴掌。
安可腾地站起来,目光和安母持平,板起脸一字一句地说:“安小花女士,现在我郑重通知你,因为你随意牵线搭桥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生活,特请你坐明天九点的车,回老家做糖水,造福八方百姓。”
“你个臭丫头,把你妈好心当成什么了?人家小王哪里不称你意了?吃饭的时候板着一个脸,这会儿还赶你妈走!”安母气的不轻,照着安可的胳膊就是一通打。
安可也不躲,任她打,“我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喜欢王政皓,你和那个桂姐觉得他好是你的事,干嘛非把我往他身上推啊?我就这么不值钱啊?没了他我就没人要了是不是啊?为什么就是不听听我的想法?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不喜欢!”
说到最后,安可的眼眶通红,几乎是在发泄,带着怒意和抱怨,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安母被她这样给震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在记忆里这是安可第一次冲她闹脾气,以前不管多辛苦多艰难的日子,安可也从来没有在她跟前抱怨过一句,更别说现在这样像个火山喷发似的。
林多多在房间里听到这样大的动静,偷偷把门开了一条缝,躲在后面悄悄的看,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吭。
“明天和多多一起出门吧。”许久的沉默之后,安可干巴巴撂下一句,也不看安母,自顾自的转身进屋,“啪”一声关上了门。
安母站在客厅里,犹自盯着安可关上的房门,林多多从房间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挽住安母的胳膊,觑着安母的神色悄声说,“姨,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明天咱俩一起走好不好?”
安母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林多多,许久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外面很久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动静,安可躺在床上,眼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心里空空的,心里的火气早就随着刚才的爆发宣泄出来了,这会儿余下的只有委屈。
她本来是想好好和安母讲,没想过要发火,从小到大她都很懂事,生活让她比同龄的女孩子都要早熟,性格独立自强,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向来都是自己解决,因为知道安母工作忙,所以从来不会让安母因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可是,她不能忍受安母不过问她的感受,不在意她的想法,就把自己和桂姐单方面的喜好强加在她的身上,她不能接收别人来安排她的人生,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可以。
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遇到了那么失败的婚姻之后,还会那么容易就觉得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踏实可靠,在她的世界里,过去的那段回忆是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算了,不想了,一想就脑仁疼,安可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往那段回忆上想。
一旁的手机轻轻震了震,她摸索着拿起来,看了一眼。
【木桶:这只小猫叫什么好呢?来自一个选择困难症重度患者的困惑(思考脸)】
看到穆童这么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毛病,安可忍不住笑了起来。
【Ankle: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朋友?】
安可刚要点发送键,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个龇牙咧嘴的小表情。
【木桶:哇哇,小姐姐回我消息终于带表情了,我需要唱首歌冷静一下(高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