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连忙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她抽出纸巾,不断帮他擦拭。擦着,更凶狠的恶心感冲上来,季善连忙推开周景川,但还未等转身,酸水再次吐到了周景川的身上……
周景川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并非他嫌弃,而是洁癖太厉害,根本忍不了。
季善看得出他的表情,别说他,她自己都嫌弃得不得了,之前还觉得宝宝乖,现在这是要做什么,恨不得翻天倒海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景川睨了她一眼,扣住她的手腕,冷声问,“能站得住吗?”
季善觉得她应该没那么弱,便道,“能的。”
但提步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竟然虚浮无力。
周景川皱了皱眉,打横将人抱了起来,阔步进了屋,朝着卧室去。
白瑜的卧室在二楼刚好能看到楼下的场景,匆忙跑下来,看到周景川将季善打横抱了起来,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向排斥女人的周景川,居然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将季善抱了起来,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景川哥,季小姐这是怎么了?”她紧握着手,连忙问。
周景川答,“没什么,去休息吧。”敷衍地说了一句,便上了楼。
白瑜在后头,紧紧地咬住了牙,眼神里涌现恶毒。本以为那天能将她碾死,谁知梁毅就是个废物,到手的人居然还能跑了。明明能将这个敌人铲除,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白瑜深呼了口气,闭了闭眼,敛住眼中的戾色,立即跟了上去。
赵姨只看到周景川抱着季善急匆匆上楼的模样,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疑惑的问白瑜,“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白瑜说,“季小姐身体不舒服,赵姨,您帮着煮一碗热汤吧。但您小点声,伯母还在睡觉呢。”
温澜太太眠浅,神经有些衰弱,一点声音都受不了,外头吵吵闹闹,她怎么可能睡得下?披了件披肩,她出来,“怎么了?”
白瑜搀着她,“季小姐可能是病了,一直吐。”
温澜太太皱着眉头,“孕吐而已,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白瑜被孕吐二字吓得脸色都僵了,她不敢置信,“孕吐?”
“是啊,大概六个周了。”温澜太太不大清醒,没注意白瑜的脸色变化,她打了个瞌睡,“早点睡吧小瑜,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白瑜的心被揪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行为举止都有点僵硬。
温澜太太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一个孩子而已,闹不起什么风波。”说完,她招呼了赵姨上前搀扶着,又回了卧室。
但是这对白瑜而言,简直是轩然大波,惊涛骇浪。
她是周景川的心理咨询师,负责开导他,他什么情况,她一向知道,他受过刺激,排斥女人,讨厌一切穿着艳丽或者长相明丽的女人,起初甚至不跟女人接触,现在就算好一点了,也需要跟女人保持距离,若非姐姐介绍,她也当不了他的心理咨询师。但是,现在为什么季善会怀孕?她以为,他跟季善顶多只是同处一室,居于一床,原来他们早就……是他已经不排斥了,还是说,季善是其中一个例外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就算他能跟女人上/床了,难道不应该是她吗?而且,他的情况,居然老早便已经不再跟她真切地交流了。
白瑜心里一阵阵绝望,透着湿润的水渍,她恨恨地望向二楼周景川跟季善的卧室,用力握住拳头。
……
周景川把季善放在床上,倒了杯水,递给她,“漱漱口。”
季善嘴里都是味儿,她自己都嫌弃,漱口后还能清爽点。
瞅了眼周景川胸口泛黄的一块,她忙说,“你快去收拾收拾吧。”
目光所及,正是季善一张苍白虚弱的小脸,他心头闪过一抹疼惜,虽然很淡,却已经能清晰地捕捉到了,“有事喊我,我去侧卧冲冲,你在这里收拾一下。”季善的衣襟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找了件衣服,周景川便离开了。
一出门,他碰上了白瑜,白瑜手里端着碗热汤,面带喜色,“景川哥,你跟季小姐有宝宝了是吗?”
她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景川哥,我真的很开心,你的病,现在已经彻底康复了,真好。”
周景川身上黏腻,情绪便很淡,“她现在喝不下去东西,拿下去吧,你早点休息。”
白瑜目睹他离去的背影,脸色沉得几欲滴水,她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她绝对不会让周景川恢复如常去跟季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她深呼了口气,敲敲门,推门进去。
季善刚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她洗了把脸,白嫩的面颊上滚着几滴水珠,显得她青春靓丽。白瑜被嫉妒疯狂支配,她就算努力笑着,却依旧面色冷硬难看。
“白小姐有事吗?”季善用擦脸巾拭去脸上的水珠,拧了拧眉。
白瑜笑说,“看你吐得厉害,让赵姨帮你煮了碗热汤。”
季善没那么蠢,那日这人伪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信誓旦旦告诉她周景川在通阳大桥出车祸了,但等她去了,结果是什么?等着她的是梁毅那群混混。时间节点抓得刚刚好,如果没人暗中指挥,怎么可能那么巧,季善不相信。她不想她算账,这女人还敢找上门?
白瑜说,“看来季小姐并不接受我这番好心了。”
季善问没心情跟她掰扯,“放桌子上吧。”一顿,她笑,“对了,听说怀孕喝牛奶好,你去倒杯牛奶给我吧。”
白瑜脸色一沉,她这是什么意思?母凭子贵,把她当佣人不成?
“谢谢你了白小姐。”她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目弯弯,眼睛里清澈明亮像个单纯的小姑娘,偏偏白瑜却在这双单纯的眉眼中看到了算计。
“季小姐,该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就是周太太了吧。”白瑜面带讥讽,“这个孩子对周家来说,没那么重要,所以,也别趾高气昂。”
这么容易便撕破脸,季善觉得没意思,太沉不住气了。
她如变脸一般,沉沉地,倨傲地凝视着白瑜,虽然压住声音,却咬字清晰,“白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再敢对我做什么,那件事你别想这么算了。”
白瑜脸色微僵,被一个还在校园里的小姑娘威胁,她面上挂不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善说,“你跟你心爱的景川哥有什么我不在乎,但你要是打我孩子的心思,你等着。另外,拿走你的东西,吃不起。”
白瑜用力咬住嘴唇,想再说点什么,余光刚好瞥到门旁静立的周景川。她缓缓松开手,深舒了一口气,接着,眼眶湿漉漉的,“季小姐,你如果不喜欢我,我走便好,用不着你如此污蔑。”她脸色涨得通红,端着热汤,利落地转过身,低着头往门外跑。
撞在周景川身上,她向后踉跄了两步,热汤洒在棉白色的裙摆上,瓷碗也摔在地上,她吧嗒掉眼泪,连忙同周景川说了句对不起,便急匆匆躬下身子去捡瓷碗碎片。
周景川攥住她的手腕,“不用收拾了,你回去吧。”
白瑜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景川哥,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低着头,抹去泪痕,匆匆跑开。
季善侧身睡着,闭上眼,无暇去看白瑜演戏。女人演戏,她从小看到大,什么套路都懂,无非都是为了男人。她现在只需要守着宝宝,别的与她无关。
周景川眸色暗沉,脸上情绪比之前冷了很多。他让佣人上来清理过后,关上门。
站在床边,他对季善说,“起来。”
季善闭着眼,“我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
“梦话。”季善闭上眼,一点也不想跟周景川沟通交涉。
周景川脸色冷了冷,又重复了一遍,“起来。”
缩在被窝里,季善紧紧攥住床单,周景川这个人像是一个钩子,勾着她的心口肉,她拒绝把他当成倚靠,不再渴望幸福家庭后拼命地把这个钩子往外拔,但拔得这个过程,心里还会刺痛。
“起来,我不重复第四遍。”
季善猛地坐起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是不对,不该跟你的白瑜妹妹嘴贱,明天就给她道歉,行不行?我好累好困,你能不能让我睡觉。”
周景川顿了顿,说,“我跟白瑜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以后别乱说话。”说完,他忽然坐在床边,大掌捏住她的后脖颈,箍住她不让她乱动。
季善被吓了一跳,“家暴犯法的!”
周景川嗤了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这话落下,季善便觉得脸腮处有凉凉的感觉。
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周景川在给她上药。
他脸色沉沉,目光锁在她的左脸上,擦药的过程非常细致。
“消肿的。”擦过后,他沉声对季善说,“睡觉别侧卧,压着不容易药物吸收。”
季善愣了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