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博朗说出来，也让她心里更是庆幸自己当时没这样做。

深吸一口气：“你是他的父亲。”

暮染给与了这样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也是合情合理。

要是她今天已经被逼疯的地步的话，那么她可能真的会杀了这个人，只是，她现在只是想要离开这里而已。

杀了博朗，不一定就真的能离开这里。

这样的账，暮染还是会算的！

“可他恨不得我去死。”

“不，他只是恨你，不会希望你死。”

虽然对御沉夜暮染并非那么了解，此刻对博朗说的话，却是那么笃定。

她对家人的概念很浅薄！

但对于聂家人就可以看出来。

不管她多么的恨聂熠，但从来不想去伤害聂家的人，也因此，她知道一个人的恨到底是什么样子。

聂熠该死吗？

该死！

到现在，暮染心里还是这样想的，聂熠真的该死，她也是真的恨不得这个男人去死。

可这份恨，并非牵扯到他的家人。

她想，御沉夜和她的恨不一样，他恨的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份恨，也就更加有了分寸，只是恨而已……！

“你了解他？”

“不了解！”

“那你……！”

“一个人的爱恨，本就该分明的，我都能做到如此，御沉夜这样的，也就更明白这一点吧？”

对，御沉夜应该是更明白这一点的。

博朗沉默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此刻空气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到。

暮染不知道这个危险的人物，此刻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所以此刻她也就闭上自己的嘴，什么都不要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

博朗到底还是打破了沉默：“回去吧。”

暮染：“……”

他叫自己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不过，在他的面前，也容不得自己问什么。

点点头，转身，然而身后的声音继续响起：“夜，没来找我。”

暮染：“……”

“这是你的功劳！”

暮染：“……”

这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老人回应，因为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苦涩。

对于这些家人的感情纠纷，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插手，不要给他们彼此添麻烦。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

“回去吧。”

博康也没指望暮染这个时候能回应他，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暮染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到房间里后，暮染都还是没明白博朗今天让她去是什么意思，管家的话，她早已忘记的一干二净。

博朗的心情也真的算是不错的。

只是现在回去找他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管家在跟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在想的是，要是这个时候给博朗提自己要走的事儿，是不是会比较容易。

然而……！

想走吗？

自然是想走的。

但现在这些对她来说，是急不来的，还是等等吧。

夜晚来临的很慢。

主要是暮染内心有着煎熬。

只要想到今天晚上要跟御沉夜坦白一切，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慌的，要说没得到的话，还好！

可偏偏的，这段时间御沉夜对她的心思是那么明显，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现在每过一分钟都是那么煎熬。

她甚至在想，自己到底要如何办！

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摆在那个男人面前，而她的那些过去，也是经不起洗刷的，这一点暮染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心里也才更加难熬！

但到底，还是将内心深处的那份东西给压下。

“还是说吧！”轻声的，这样告诉自己。

还是说吧，是的，还是说吧！

就算是害怕，也还是要说的。

她和御沉夜之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好到让她不忍心让御沉夜受到任何伤害，更不希望那份伤害是来自自己。

尽管知道现在将那些都说出来的后果。

但她，还是选择要说！

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他们要接受的话，也不会那么艰难。

要是到后面了的话，那才真的是……！

“宝宝。”

“妈，，麻麻……！”尽管月嫂都已经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但暮染现在还是很开心，尤其是在听到孩子这样的时候。

不忍心让御沉夜受到伤害，但更多的，也不希望这个孩子受到伤害。

所以，她想，还是离开吧！

御沉夜知道之后，他们之间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暮染不知道，但她不希望等待孩子长大之后再去面对。

现在要是面对这一切的话，也还好！

不会如心里那般，那么的难以接受。

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但孩子长大，再经历那样的风浪，就不行了。

这样想着，暮染心里，也就更释然了一些。

……

暮染这边的日子，正在艰难的度过。

而安城这边，日子也不好过。

暮夫人在知道暮染是聂熠的妻子，也是自己的女儿后，对于暮染衣的事儿，也就没有那么的强求了。

可她的女儿到底该怎么办？

“妈妈。”

“嗯。”

“你怎么了？”

“没什么！”暮夫人看着这个和自己那个死去的女儿长的一模一样的海珠，心里到底还是痛的。

没人知道，当年在那个孩子走丢的时候，她的内心到底崩溃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那个时候，她就想啊！

要是上天能将孩子还给她的话，多好！

可惜，不管家族派出去多少人，得到的消息都是那么的让人失望，甚至是绝望的。

找到最后，干脆也就算了！

而她也每天都在佛堂里，祈祷着那个孩子在这世上的平安无事，可上天，到底还是没听到她的祈求。

这天下，有缘分！

但她和那个孩子的缘分是那么的让人绝望，眼看着就要找到人了，然而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人，没见到！

她来晚了！

“妈妈，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这时候暮染衣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自己的母亲。

在确定了那个叫暮染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姐姐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好受。

说到底，她也是在怪自己。

要是这几个月没有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那么厉害的话，那么她也能早点得到有关暮染的所有消息。

要知道，前段时间有关暮染的消息在安城可是闹的不可开交。

可惜的是，刚开始怀孕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睡觉，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后！

结果那个人，出事儿了。

这别说自己的母亲无法接受，就算是她，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真的是太让人痛苦了。

“染衣。”

“嗯？”

“孩子生下来，给聂家吧，你跟我回去云僵。”

暮染衣：“好！”

对于母亲的要求，她想也没想的答应，只因为自己的母亲现在经不起任何的伤痛，姐姐的离开，她已经够痛了。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染衣也都顺着她。

而女儿越是这样听话，暮夫人心里也就更抽搐。

“回去云僵后，家里会给你找个好的，你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吧。”

暮染衣：“好！”

只要母亲想什么就什么，现在她能做的，也就是顺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这辈子为姐姐操碎了心。

她们这些兄弟姊妹也都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心疼她。

而她现在的回应，让暮夫人心里更难过。

在这一瞬间里，她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自己失去孩子的滋味，这辈子也都不想再尝试了，然而自己的女儿现在……！

她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让孩子生下来后，就跟自己回去！？

能吗？

而她也清楚，一旦回去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染衣这辈子都无法和自己的孩子相见。

毕竟，回去云僵后，她就要有自己的生活，那个时候，这里安城所发生的一切，就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光是想想，暮夫人也都很是不忍心。

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还有什么退路呢？

但是……！

“你让我再想想吧。”

“妈妈？”

“染衣，我不想害了你。”毕竟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这天下，有哪个母亲愿意害了自己的孩子呢？

同时，这时候暮夫人心里也在动摇，要不要将那个真相告诉聂熠。

这段时间，她也看到了聂熠对暮染的那份爱到底根深蒂固到什么地步，那个男人，真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为那个女儿放心的同时，也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她失去了孩子！

这辈子都痛苦。

而暮染衣，要是就这样跟着她回去云僵的话，那么明知道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能见。

那么那份痛苦，应该比她还要严重吧？

光是想想，她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受这份折磨。

“妈妈，我都听你的。”

“……”

“但是对聂熠……！”接下来的话，染衣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她和这男人唯一的牵扯也就是孩子。

要是因为孩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话，她难免也会有所不甘心。

暮夫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这时候的她什么也没说，一切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这世上……！一个女人为孩子妥协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要看现在暮染衣笃定的很，真到那一步的时候。

她不一定能承受的了。

……

云僵的贝斯城堡这边。

外面，不管如何白雪皓皓，但在里面始终温暖着。

原本以为暮染的手受伤了，晚上博朗应该不会让她帮忙才对，结果博朗什么话也没说，而下面的人拿不准！

也就只能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继续让暮染去厨房里帮忙。

只是大概今天御沉夜动怒的缘故，厨房的人也都不敢让暮染做什么苦力的活儿，只是那些即便是简单的事儿。

对暮染来说，还是苦不堪言！

毕竟手受到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稍微触碰一下也都痛的很。

所以，这时候……！

“暮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暮染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会隐忍的原因，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做的坦荡，毫无所谓。

只要能还清楚，不管让她做什么，也都愿意。

能尽快离开这里就好。

晚餐的桌上，依旧是江宁，御沉夜，博朗！御沉夜在看到暮染又在帮忙的时候，那脸色已经阴郁到了极致。

“啪！”一声，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是的，就是摔！

白天的时候，是砸！

然而现在，直接变成了摔的。

甚至连东西都还没开始吃，就直接拉着暮染走了。

江宁的面色有些不好。

她刚来贝斯城堡，连续两顿饭都让她看到这样的画面，作为联姻的人，这面上多少有些无光的感觉。

但到底没发作！

而且在博朗面前，她也不敢。

况且现在博朗什么都没说，她要是说什么的话，这看上去……！

……

御沉夜直接带着暮染回去房间。

“嘭！”门，是被摔上的。

这一声，好似摔在了暮染的心上。

她知道这个男人心疼她，但也没想到因为她今天已经动怒两次，还是这样严重的动怒，心里到底有些不好受。

深吸一口气：“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暮染。”

“……”

“我说过，现在你还不是这里的主人，但你可以将自己当成这里的客人，那些东西不需要你去做。”

是的，他说了！

但她在这里，还是要遵从主人的安排。

既然这里的主人没将她当客人，那么她怎么可以将自己当成客人一样呢？

暮染深吸一口气。

“御沉夜，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知道不知道，我……只是暮染？”

“……”

“一个满身的赃物，并非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的暮染？”

御沉夜：“……”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

暮染心里难受吗？

御沉夜知道，她比任何人都难受，一个女人，不会希望自己沾染上那些东西的，尤其那些还是聂熠给的。

转身，如鹰一样的目光在暮染脸上。

在看到她小脸上毫无血色的时候，原本的怒意就这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散下来。

他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女人，有什么错？

她什么错都没有，却承受了这世上最是沉重的痛苦。

“疼吗？”握着她的双手，一点一点的将她手上的绷带解开，其实那些伤口都不深，甚至都不足以流血。

可就是这样细小的伤口，看上去才更让人觉得很痛。

暮染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痛。”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到底痛不同，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就这样……！

御沉夜眼底的那些怒意，一点一点的散去。

“我说过了，在这里听我的，嗯？”

“……”可以吗？

能吗？

暮染知道，可以的！

这个男人现在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可能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御沉夜的这一面，才让她心里更不好过。

毕竟，听了他的后，后面可能他们之间还有更多的麻烦需要他们去面对。

而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因为自己而去面对那些麻烦。

所以不管现在博朗对自己做什么，她也都死死的隐忍着，什么话也都不要去说。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御沉夜看着她的那些伤并没有严重的时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傻瓜，真的是个小傻瓜，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会很好！”

御沉夜：“……”

暮染的话，让他愣了一下。

甚至在这一瞬间还感觉到了一些受伤。

但也不否认的是，暮染这些说的都是实话。

她是个面对麻烦，会鼓起勇气去面对，也会尽快甩掉的人，就比如说聂熠。

她一旦存了要离开聂熠的心思，那么离开是迟早的！这不，现在聂熠已经不存在她的世界里了。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想到她现在可能也在想着要离开自己，御沉夜的情绪瞬间崩溃。

只要这个女人想的，那么就一定会想办法去达到！

那么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这对她来说达到那个结果也是迟早的事儿，想到这里，御沉夜就更是崩溃。

不能，显然，这是他不能接受的结果。

“暮染，我告诉你，你不要想离开我。”

“……”

“我和聂熠不一样，就算你死了，也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骨灰带回自己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

聂熠，不知道暮染还活在这个世上。

要是知道的话，也必定会上天入地的找人。

而且御沉夜对安城那边的消息也没少关注，正是因为关注了，也才更加的觉得不可思议。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那个女人，和暮染之间当真……！

“御沉夜。”

“……”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和孩子，你不要这样？”

“……”

“我怕……！”说到这里的时候，暮染的语气顿下。

她说的对，她是在怕！

她自然是怕的。

怕什么呢？

她也说了，现在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孩子和她自己，她担心因为她自己的过失，连孩子和自己都保不住。

到那个时候，她会恨自己。

虽然现在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自己，但时间还短，只要离开这里，很快就会将那部分失去的自己找回来。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