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苦涩，是因为心痛到了极致，已经无法掩饰，所以才浮现在了他的瞳孔中。
他一向是个很能掩饰自己情绪的人，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无法掩饰。
霍辛痛苦的拉着他的手，对这突然的变故显然有些无法反应过来，眼底蔓延着痛苦的看着霍泽。
“哥。”
“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霍辛想说什么，最终被霍泽这句艰难出口的话给打断。
他说的对，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他其实知道顾薇不会让事儿就这样算了，所以他本身也一直在等，一直在等这些人的到来。
现在来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知道这是顾薇对他的报复，他心甘情愿的能承受。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让霍辛炸裂了！
“什么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你根本就没想让她死，你根本没做错什么。”对于霍泽之前做了什么，霍辛知道一些。
所以现在他这幅什么都要认的态度，让霍辛很是着急。
若他这样的态度进去，不管是谁也都救不了他的，一旦进去，想要出来肯定也非常艰难。
霍辛不敢松手，怕是这一松手就再难相握。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她死的，不是吗？”
“霍少，我们的时间有限，请跟我们走吧！”
“不，我不允许你们带走他，来人，立刻让律师团队的人过来，立刻，马上，全部过来……！”
霍辛疯了一样的大叫，她不可能让霍泽就这样被带走。
在场的人都很严肃，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显然已经很明显，今天这件事不管是谁来，也都没那么容易解脱。
霍泽将手从霍辛的手里抽出来，“回去告诉妈，不要为难她。”
那个她说的自然是顾薇。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霍辛哭了，哭的很厉害。
她从来不会轻易的掉眼泪。
在她看来，女人为男人掉眼泪是一种无能的表现，然而现在这样的她，真的是无能到了极致。
可能怎么办，她只是想让霍泽不离开这里，只是这一个要求而已。
然而，她到底是要失望了。
霍泽说：“记住了。”
“哥……”
为什么是顾薇，为什么是顾薇！
事情虽然发生的突然，但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霍辛还是很快就整理清楚。
理由，是器官私下交易……！
如此，说的就是顾薇了！
然而这份东西会出现在警方，那一定是顾薇做的，毕竟顾家没有人在乎顾薇，她就算死了，那些人也不会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警方，必定是顾薇在报复霍泽。
她……当真好狠。
“不要走，不要，不要走！”看着霍泽被带走，霍辛疯了一样的追出去。
整个星耀，只要所到之处，员工都无一不震惊，显然没想到他们的总裁会犯事儿。
更要命的是，犯了事儿，竟然还镇不住，还被这样公然的带走。
霍辛追的高跟鞋都掉了，整个人哪里还有以往表面上的优雅和光鲜，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她就这样追着霍泽，一直追着。
可霍泽始终不曾回头，甚至连脚步都不曾顿下。
反而，从他的脚步和背影中感受到了一抹轻松，卸下了以往那一身的沉重，剩下的，只有他的释然轻松。
他就好像解放了一样，心里的那抹沉重，总算是放下了。
“啊，啊……！”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霍辛疯了一样的拍打着。
以往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非常冷静的霍辛，此刻完全冷静不下来。
因为霍泽的态度……！
他的态度就是巴不得自己进去，他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自己，他欠下顾薇的，总归还是在想办法去还。
但是用这样的方式去还，到底还是让人痛心的。
“来人，来人啊！”
“小姐。”
有人上前想要将霍辛从地上扶起来。
然而霍辛却是疯狂的抓住她：“律师，赶紧让律师跟过去，不能让他在里面受苦，不能，不能……！”
霍辛在霍泽的事儿上，是真的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
好像霍泽被带走后，就一定会发生那种很可怕的后果，而她，现在也因为这样，害怕到了极致。
“小姐放心，律师团队的人已经跟过去了。”
刚才在她喊叫的时候，下面的秘书团队就已经安排律师团队的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毕竟是总裁身上的事儿，必定还是要立刻去处理掉。
现在，不管霍泽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他们都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处理。
霍辛还在哭，哭的跟个疯子似的！
整个人头发也算乱的狼狈不堪。
……
今日的安城，到底是不安静的。
不止是星耀，就是郁凡刚到山庄的时候，也都被紧随而至的警察带走，比起星耀那边的动静，他身边因为没有人，安静的很。
“我能给我哥打个电话吗？郁队！”郁萧言。
来抓他的人，自然也知道他是郁萧言的弟弟。
拿过他的手机，亲自输入了郁萧言的电话拨过去，然后才将电话递给郁凡。
郁凡接过。
脸上并没有因为犯事儿的那种惊恐和难熬，好像今天会有这样的事儿，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喂，你在哪儿？”
“哥，之前的事儿，谢谢你了。”
“……”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
不等郁萧言反应，就听郁凡道：“我希望在顾薇这件事上，家人不要有任何插手的举动，这些……”
这些……！
一样有些说不出口，显然，这些事儿，和霍泽一样都是难以启齿。
其实和霍泽一样，他这段时间也在等，等着属于他的惩罚到来。
虽然这对顾薇来说已经很快，可对他们两个却很慢……那种等待的滋味，真的很煎熬，他们恨不得自己立刻就付出代价。
现在好了，代价来了，这样，其实也好！
“这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这是在宽郁萧言的心，同时也是在让他带话给家人，不要因为他进去，就插手，或者说是去为难顾薇。
这样的话，这份惩罚就没有了意义。
若是顾薇因此牵连而日子不好过的话，那他进去，还真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有现在就希望任何人都不要管。
这件事从郁凡知道后，郁萧言一直都在经手，所以他的整个内心变化过程郁萧言都是比任何人清楚的。
他进去，受到他该有的惩罚，这样也好。
“好，我知道了。”
不会让家人插手。
而且就算插手，这件事对郁家也没有任何好处，毕竟现在顾薇是聂家的人。
她的身后，已经不止是顾家那么简单，有聂家在……谁敢随意去动她！？
“嗯。”
得到这个结果郁萧言满意了，挂断电话，伸出自己的双手，任由那冰冷的镣铐加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一刻虽然冰冷，但他的心，却是如释重负。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他真的很喜欢顾薇这个狠心的女人，甚至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狠心。
要是她和别的女人一样忍气吞声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他和霍泽大概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好了，他们的内心其实也不用那么愧疚了不是吗？
“顾薇……！”轻声默念这个名字。
心里这些日子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对不起，但现在，总算还是好了。
等他从里面出来后，他对她就不欠了！
不，欠的！
那份救命之恩依旧还在，只是对她做的那些罪孽，就算是去赎罪了，赎清了，他也就出来了。
那个时候，但愿她不会如现在这样对她针锋相对。
所以她现在的惩罚，他全部都接受。
……
霍泽被带走的事儿，霍家那边自然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一时间上下都炸了锅！
裴婉也是个有手段的，当即就让人封锁了霍泽被用这种方式带走的消息，至于别的，她会想办法。
这个时候，她在家里不断的发泄，将东西都给砸了个遍。
“啊，啊……！”霍辛回来一直在哭。
现在看着裴婉砸东西，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怒吗？
自然是怒的……！
对顾薇她已经怒到了极致，但对于霍泽说的话，她到底还是全部带给了裴婉：“哥走的时候说，不要为难顾薇。”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贱人，啪，哐当……！”裴婉气的直接扫了桌子上的东西，整个人都在哦炸裂边缘。
霍辛回来后，将霍泽被带走的全部过程都给裴婉说了。
自然也牵扯了那份心脏私下暗自操作的证据。
而说起那份心脏配型书，裴婉怒的就不止是顾薇那么简单了。
“他还真是栽在顾家这两个贱人手里了。”
“……”
“之前为了顾雪凊那个病秧子一心的想要顾薇的心脏，现在好了，顾薇的心脏没要到，倒是将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
“现在还说什么不为难顾薇，呵，他还真是心都在那女人身上。”裴婉不满的很。
丝毫不去在意那份心脏配新书上要的心脏是顾薇的，只觉得顾薇现在告了霍泽就是在祸害霍家。
对于祸害霍家的女人，她裴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自然是不能让这件事让安城那些人知道。”尤其是那些个女人。
她裴婉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还进去了，那她在那些女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只能让那些人还不知道之前，就将霍泽给弄出来。
所以现在不但是星耀的律师团队，整个霍家集团的律师也都秘密参与其中。
“顾薇，顾雪凊……！”
这两个女人，她记住了！
之前见到顾雪凊的时候，她就讨厌死那个有心脏病的女人，一个有病的，还是心脏上问题的想嫁进霍家。
那他们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一直阻止着！
后面换成顾薇的时候，她虽然也不高兴，但好歹是个身体健康的女人能生孩子就好。
哪里知道那一场婚礼中，竟然还暗暗藏着这些勾当，真是要气死她了……！说来说去，就是因为这两个女人。
……
比起霍家和郁家现在的崩溃糟糕。
顾薇此刻惬意的很，坐在悬崖茶室里，看着安城雾蒙蒙的一片，她心里难得的安静，也很平静。
她知道，这件事会有很多人被牵连其中，也有很多人会因此而恨她！
但她，没有错！
“喝点东西。”聂筠端着一杯奶茶过来。
顾薇点点头：“嗯。”
带着飘香的奶味，让人很是喜欢，顾薇对这种奶茶其实一向都不是特别的喜欢，但因为是聂筠带来的。
可能孕妇的口味，也都比较奇特。
所有现闻到这味道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之前那般讨厌。
浅浅尝了一口，仔细的闻了闻：“有茉莉花的味道。”
“嗯，喜欢吗？”
“喜欢。”
顾薇喜欢一些花花草草。
以前在蓝东岸的时候，她都喜欢那些东西，只是可惜她不太会养，所以养的都是一些比较好活的多肉啊，仙人掌之类的。
这静水居很大，里面的各种奇珍植物都有。
不得不说这聂筠除却那股铁血外，其实也是一个生活很喜欢这种平静惬意的滋味。
“我们，聊聊好吗？”顾薇放下奶茶的杯子看向聂筠。
眼底的神色，很是坚定，甚至带了几分严肃。
现在那些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了，但对于她自己的问题，也该好好解释。
其实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藏着捏着的人，对于那些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她都喜欢摆在台面上来讲。
因为在她看来，不管对方什么态度，她将事情给摆布清楚了，以后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聂筠很少见顾薇对他这般严肃，心里咯噔了一下。
“要聊什么？”虽然知道她要聊的东西可能不是自己喜欢的。
但他，还是要遵从她的心愿。
毕竟这个女人的处事手段他也看到了，有些事情要是不好好放上台面的话，那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顾薇：“就聊聊，你等的那个女人可好？”
“？”
闻言。
聂筠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顾薇会问的这样直接。
要知道，一般女人在结婚后，都是非常介意提起男人的前任，至少她不会主动提起才对。
要是男人敢主动聊起前任，她还会炸毛！
然而顾薇还真是特立独行，她竟然会……！“好，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如果回来的话，你会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再次够直接。
不能不直接。
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以前的话……她可以随意，觉得和聂筠不长久，也都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现在……！
撇开别的不说，聂筠这个男人在家庭方面，其实选择还是可以的。
但顾薇的内心也很脆弱，因为聂筠现在给了她一种不确定性，而这股不确定的感觉自然也来源于他等待的那个女人。
“我想知道，你还要找她多久，找到了，我如何？”
那种对未来不确定的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也太糟糕，她现在就想全部的知道。
知道自己未来是个什么样子，那样最好。
哪怕说聂筠真的会因为那个女人将她放下，那么得到这种确切的答案，她也会明白现在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不是等到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她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她不能！
“这样吧，等你生了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东部的伽罗山。”
“……”伽罗山！？
这个名字很熟悉，不，是很熟悉的！
因为舅舅就在那边，而且她也去过，但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因此也都有些记的不是太清楚。
可是，这和他们之间本身要聊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就说吧，你到底会不会……”
“不管是说，也不值得让我来放下你，我们之间不会有那样的事儿发生。”
聂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很掷地有声的回答。
其实，他现在也可以直接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只是他想……！
他们之间有意义的东西太少了，那件事，他想先放一放，等到他们结婚一周年？那个时候，可能更有意义。
顾薇听着他掷地有声的承诺，原本强硬的非要一个结果，就这样软了下来。
其实，他现在已经算是给她结果了不是吗？
“哼。”还是哼哼唧唧的，显然有些不满。
聂筠上前，将她从软垫上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那一刻……她身上的温度让他感觉好似拥住了全世界。
“你呀，之前霍泽不相信你，因此导致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
“但是顾薇，我相信你，我聂筠相信你！”所以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儿。
那段路，走一次顾薇就已经够辛苦了，聂筠自然不会让她再去经历，她……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人。
顾薇靠在聂筠怀里，“我知道了。”
嘴角不自然的扬起一抹笑。
有他这句话其实就够了，这些年过的，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不信任的感觉，那种感觉之后导致的事儿，真的是让人无法挽回的那种。
那种里，真的是一次也就够了。
“但同时，你也要相信我，知道吗？”
“我……”
“嗯？”
“我知道了！”顾薇点头。
在江蒂的事儿上，她显然是有些介意的，但聂筠解释清楚了也就算了。
只是，“你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也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
“当时你知道，我真的好生气的，我以为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而且我给你发离婚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好。”
“当时我的电话可能被监听，我不敢说太多。”这算是解释。
只是这份解释，也让人觉得很苦涩。
这就算是一个男人，在特定的巅峰里，也没有了完全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