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春返回后,看到夏墨翰缺席,便问夏天他去了哪里。夏天还没有回答呢,夏墨翰便大踏步进来了,笑着对大家说,他另外叫了一道好菜,让大家耐心等待。
第二道菜上来了,是芥末拌黄瓜,夏墨翰仍然邀请沐晚春一起来吃。
沐晚春推辞不了,只得咬着牙夹了一块黄瓜。虽然她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而,当放进嘴巴里时,她仍然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咀嚼了几下,赶紧咽了下去,然后抓起桌子上的水,直灌下去。
夏墨翰一脸的愧疚:“抱歉,夫人!因为你刚才说你在饮食上没有什么禁忌,所以我以为……没想到,你并不太喜欢这道菜,竟然和我妻子的口味一样。”
沐晚春听到夏墨翰这样说,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尽量压抑口中的不适,她平静地说:“没有,我只是呛到了,这道菜,我平时,也是喜欢的。”
夏墨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吃菜,偶尔和夏天说一两句,点评一下菜式的味道。
因为夏墨翰和夏天的突然降临,沐晚春和楚怀瑾、肖逸景他们三人也没有办法再说一些私密的话了。
夏墨翰和夏天吃得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吃完了,和大家打过招呼,就离去了。
他们一走,包间里剩下的三人,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这个夏墨翰,当真是讨厌,他竟然像只馋嘴的猫一样,闻着味道也来到这里,真让人讨厌!”楚怀瑾说。
肖逸景什么也不说,只是暗自察看着沐晚春的反应。
夏墨翰一走,沐晚春心中一直悬着的那颗石头这才落了地。她和夏墨翰毕竟夫妻三年,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彼此的生活习惯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琐碎小事,大概也只有彼此才会有记忆深刻吧?
只是沐晚春不确定,向来对她淡薄如水的夏墨翰,是否会记得她的那些小日常?毕竟,这些年来,是她爱他入骨,把他的一切都铭记于心。而他呢?又有多少精力和闲暇会关注她的这些小事呢?想来,他既不知道她的爱好,也不知道她的品味,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即使如此,沐晚春一回想起夏墨翰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以后,咱们再相见,还是要多加小心吧。夏墨翰这个人,心思极深,也不轻易流露他的真实想法。所以,以后咱们,还是尽量避免这样的接触吧。”沐晚春轻声说。
“晚春,你对他,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吗?我看你在他面前,恍如陌路人。面对他,你比怀瑾还要镇定自若。你真的打算,不和他相认了吗?”肖逸景看着沐晚春,问。
沐晚春摇头:“没有爱意,就不会心生痛苦;再次面对他,自然就坦然多了。我反而觉得,这样相处,让我感觉很舒服。以前,我太过爱他了,爱得太过卑微,也太谨慎,让人压抑,患得患失,心力交猝。”
“那孩子们呢——你也不打算将孩子们的事情告诉他?或者说,他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一个虚无的存在吗?”肖逸景叹气,“不管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还是对于他来说,他们都有知情权,毕竟,他们有不容忽视的血缘关系……”
楚怀瑾拍了下桌子,瞪向肖逸景:“肖逸景,你脑袋进水了?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对待晚春的吗?难道你忘记了,晚春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难道你忘记了,为了那对龙凤胎孩子,晚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说到孩子,他也配做一个父亲吗?肖逸景,你难道忘记了,晚春第一次出车祸时,夏墨翰当着我们的面,说过的那些绝情冷血的话吗——他说,晚春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沐晚春和肖逸景听了楚怀瑾的话,都低头不语。是呵,过去的种种,太过于痛苦,现在提起来,就像撕扯掉身上的旧伤,再洒上一把盐。
“我和他,如今只是商业合作伙伴而已,除了共同的商业利益,再无其他关系。至于孩子们,等到他们长大了,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的。至于他们做何选择,我不会干涉。但是现在,他们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他,没有关系。”沐晚春说,“我之所以接近他,利用他,也只是希望能够通过他,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尽快回到孩子们身边……”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楚怀瑾说着,端起酒杯,起身来到沐晚春身边,两人干杯,并一饮而尽。
“哈哈,真是痛快呀!”楚怀瑾放下酒杯,和沐晚春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他们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哭,又为什么要笑?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包间里的欢笑和哭泣也戛然而止。
夏墨翰站在门口,他扫了一眼包间,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包间里一个小柜子上,那上面放着他的车钥匙。
“抱歉,我的车钥匙落下了……你们,继续!”夏墨翰说完,轻轻地带上门,他那一直停留在沐晚春和楚怀瑾惊慌面孔上的眼睛,也终于被关闭的房门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