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兰看着墓碑上沐晚春微笑的面容,泣不成声:“晚春,你的命好苦啊,我可怜的孩子。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你永远,都在我心里,因为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好媳妇。”
夏天跪在沐晚春的墓碑前,献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夫人,请您原谅夏荷吧,她没有保护好您,是她失职了。以后,就让夏荷跟着您吧,让她继续保护您。我想有了这一次的失误,她再也不会大意了……”
夏墨翰则献上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他对着沐晚春的墓碑,第一次说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深情:“晚春,我的妻,我不得不对你说:我对不起你,我做错了,并且这个错误已经无法弥补了。我曾经以为,不管岁月多么漫长,不管人事如何纷乱,你就在我身后,只要我一回头,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我错了,错得那么离谱。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是我错了,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异数,我掌握不了你。
如果,如果一切都能从头来过,我只希望,有你在我身边。你知道吗——没有你在的日子里,我度日如年,我只希望尽快结束这一切,给你解释清楚,然后你就原谅了我,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像从前一样。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你放心,等到我死了,哪怕找你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向你解释清楚。我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从来没有爱上过别人……”
林心兰听着儿子那如痴如醉的自言自语,不禁悲从心中起,她拿着帕子掩着脸流泪,无奈地摇头。
人世间的事情向来如此,人生的错过与纠缠也向来如此:人们总是在应该相爱的时候相互折磨,等到错过了,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错过早已成了定局,错过的人也早已历尽了沧海桑田,那些曾经的误会也都如同过眼烟云,不值一提了。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肖逸景,怀里捧着一大束的白色雏菊,满脸忧伤与悲苦地来到沐晚春的墓前。他看都不看夏墨翰,直接把他推开,然后把夏墨翰带来的鲜花也给丢在了一边。
“夏墨翰,你生前那般待她,已是对她的羞辱与折磨。如今她死了,你却要惺惺作态,当真让人厌恶。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你这样怀有城府的人,怎么能够匹配她那纯粹如莲花般的人?晚春她对你所求不多,不过是一个爱她的人,和一个平凡的家庭,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却为何要娶她?”肖逸景说着,转身轮起拳头,对着夏墨翰的身体狠狠地砸过去。
练过跆拳道的肖逸景那一拳头,他用了十成的力道,夏墨翰受了这一拳,闷声倒地,连一声都没有哼。
林心兰看着儿子受了这一拳,什么也没有说,流着泪走了。
“晚春她,在临走前,可说有什么话?”夏墨翰挣扎着起来,那像被打败的斗兽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悲凉。
“她说,她说她不怪你,但是希望你记得她曾经对你说过的话,还有你的回答。”肖逸景说完,就坐在沐晚春的墓碑前,静静地看着墓碑上沐晚春的遗像,如坐定般,任风吹拂,不言不动。
“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夏墨翰听了肖逸景的话后,在心中默默地回味着这句话,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哪些话,还有自己是如何应答的?
猛然间,沐晚春在最后一次对夏墨翰说过的话,回响在夏墨翰耳边:“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了什么不测,甚至是,意外死去了,我希望,你能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帮我追查出造成我死亡的真实原因,还我一个公道。”
对,一定就是这句话。
而自己的回答是什么?
夏墨翰想起来了,他曾经看着她那清澈如旧,却隐藏着愁怨和忧思的眼睛,真诚地对她说:“我会把他们都揪出来,然后将他们,挫骨扬灰!”
原来,果然如自己所想,沐晚春早就知道有人意图加害于她。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想起这些,夏墨翰的心就紧紧地揪了起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这对曾经人人称赞的天作之合,竟然早就心生嫌隙,连生死相关的事情,都不愿意告知对方了?
那个轻如羽毛拂面的吻,是沐晚春对他最后的馈赠,也是对他最后的留恋。原来,在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出去了,而他却一无所知。
如果知道她面临生命危险,他怎么会出国呢?他会把她拴在自己身边,视如珍宝,寸步不离。
可是,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答应呢?她不会的,因为她是倔强又刚毅的沐晚春。
所以,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
微风吹过,夏墨翰的心中一片悲凉,事到如今,造成这一切的祸首,不正是他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