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站在花洒下,心沉甸甸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害怕又过意不去。
冲完澡,她裹着一件浴巾出来,坐在窗边伸了伸脖子,他应该还在湖那边。
头发上的水沥沥拉拉的往下落,她拿着干毛巾擦了擦,又很快丢到一边。不想动,手不想动,脑子也不想动。
她明明很会拒绝…只不过都是拒绝别人的恶意。头一遭遇见需要拒绝别人的善意,这简直比数学题还要难解。
靠在窗沿上脑袋顶着烈日,任真瞬间感觉到来自屋里屋外的冰火两重天,明明身体很冷静,脑子却热得发慌。
江河,一个看尽她丑态的人,一个深知她恶习的人,一个去老师办公室捞过无数次她的人…一个,她只把他当哥的人!
她不是月老牵给他的人,是他弄错了,自己牵过来的!乱牵线是会短路的!会爆炸的!她一定要告诉江河,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不堪设想!
他要拥有的女人,一定是和他一样,完美无瑕的才对!
“江河…”吴姨的声音近在咫尺。
江河回来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任真瞬间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一手揪着浴巾防止滑落,一手赶忙去拉窗帘。
结果晚了一步,两个人已经走到跟前儿,窗帘却只拉了一半。
她赶紧改变策略,很傻的策略,一猫腰,蹲了下去,整个人紧紧贴着墙壁。她不断往上翻眼睛,耳朵怎么不好使了?全是自己粗大的喘息声。
走了吗?过去了吗?可以站…起来了吗?
铃……桌上的座机突然要命的响了起来,任真痛骂,这索命的声音啊!
她几乎是以贴地爬行姿势挪到桌边,然后颤颤巍巍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早饭吃了没?”
砰!她挂下电话,那头的江河一脸茫然,这是打算以后连话都不说了吗?
这头,任真锤地。
她挂电话纯属意外!爬过来的时候浴巾脱开了她没注意,听见江河的声音她放松下来,刚想要站起身,结果踩到浴巾,整个人扑倒在桌面上,电话好死不死的被扣上。
惊魂未定的她一丝不挂,揉着撞红的膝盖一瘸一挂的往床边走,“该死,怎么就挂上了?!我一会儿要怎么跟他解释?!”
话刚落,电话又响了起来。
“不接,不接!这会儿不能接!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任真把自己裹进被子,嘴里不断念叨,“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啊听不见…”
许久,屋里恢复了平静,任真这才偷摸的从被子里出来把衣服穿好。
“任真啊,我是吴姨,中午想吃什么?”吴姨站在门口询问。
任真打开门,往两边看了看,吴姨跟着她看了看。
“看什么呢?”
不见江河,任真解除警报,转向吴姨笑说,“没事,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吴姨笑应,转身刚走几步,又拍着脑袋转回来,说,“你瞧我这脑子,江河说让你去待闲庭,他在那等你。”
“……好。”
终究是躲不过,任真看着待闲庭的方向,江河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可怕的!
……
待闲庭。
江河站在露台边,看着她要来的方向。
早上任真跑开后,他没有喊嗓,因为喊不出来,像失声了一样。回去时,他看见窗户下,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的赤裸肩膀,觉得好笑又心酸。
他不怪她,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慢慢适应。总之,时间还很长,他可以等。
远处,任真从小路蹿出走过来,打了一把伞,把自己笼罩的严严实实。
从江河的角度看去,像是遮阳伞长了两条腿。他浅笑,她总是花样百出,惊喜不断,和小时候一个样。
任真进屋,收了伞立在墙边。
站在楼梯处,她抬头,但不敢抬脚。江河找自己到底干什么?她还没考虑好怎么拒绝他比较不伤感情……
“来了,快上来。”声音如天女散花一般,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
他逆着光站立,周身被光圈笼罩着。
“要我下去牵你上来?”
任真在心里顿足,你这该死的温柔!他要不是哥的话,说不定她还真就拜倒在他脚下了!
“不不不!我自己上去。”
上去后,她不敢直视江河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极了温柔的漩涡,凡人最好不要轻易打探。
“你在躲我?”江河靠在围栏上,他越是深情,她越是心发毛。
“没…没躲你。我躲你干什么?”任真挤出尴尬笑脸,走到他身边握住围栏,盯着楼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江河看着她渐红的侧脸,心里痒痒的。就在他几近卸下冷静外衣时,他及时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挡住了他的欲望。
“哥,你干嘛!?”任真抓抓头发,头发还潮呼呼的,贴在脸上很是不舒服。
江河嘴角画起弧度,笑道,“逗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