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推行的税法,罗明府觉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建议?”李璟询问他对于新税的意见,最近一段时间,每到一地,李璟总要询问别人对于这新税法的意见,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官武将。
罗邺虽然说有诗虎之名,但年过五十,阅历十分丰富,为官时间虽然不长,但在高苑也算是很有些贤名。听到李璟询问,微微笑了笑,对李璟道:“这新税法施行后,确实简便了,摊丁入亩,丁赋合一,而且征税只收钞,其实倒是让我们地方县中省了大力气,而且也免除了下面人有贪腐的可能。做为一县主官,从官府这面来说,新税法比两税法要简便。”
“下面还有个不过吧,不过什么呢?”李璟轻笑着问。”
罗邺被李璟看破心思,有些尴尬笑笑,“不过,这个税定的很低,田税和商税都是三十税一。特别是田赋,是按亩产一石的标准三十税一,一亩田才征三升三合,不过四斤左右粮食。眼下我们整个十州十五县才一千万亩地,夏收的钞也只能买一千斤万粮,不过八万多石粮食而已。就算还有秋税,加起来也是太少了。”
“三十税一,并不算少。”李璟捏着下巴很直接的回道。
罗邺对于李璟的这个回答倒不意外,“大帅能够薄赋轻瑶,这是对百姓的仁爱之心。这是好事,爱民之举。不过某担心的是,藩镇如何养官养军,另外还要办学,甚至每年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补贴物价。如果帅府因为无税收支持不住,那时新税也无法长久,对百姓来说,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顿了顿又道:“田赋三十税一,某也支持,毕竟正税低些,乃爱民之举。可各项加税杂费等加上瑶役丁钱,一亩才算九文钱,这真的是太少了。新税之后,以后修路等,便不能再免费征发民役,必须给钱雇工。一千万亩才九千万钱,合钱不过九万贯,这些钱干不了什么。两税之后,朝廷最好的年头,平均每户一年都得纳税四千钱左右。而我们现在,一户一年税钱才不过六七百文。税收太少,难以维持开支啊。”
李璟轻轻转动着茶杯,认真的道:“这些我都考虑过,眼下我们拥有十州之地,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太大的战事动作,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发展。怎么才能发展,怎么才能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怎么才能让大家积极的垦荒屯田?我认为,轻瑶薄赋是最需要做的。”
“夫腹饥不得实,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本帅安能以有其民哉!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本!”
望着罗邺,李璟问道:“今辽东初定,十州之地将进入难得的安宁之时,思所以生息之道如何?”
罗邺马上回道:“生息之道,在于宽仁。”
李璟点了点头,“不施实惠,而概言宽仁,亦无益耳。宽仁必当阜民之财而息民之力,不节用则民财竭,不省役则民力困,不明教化则民不知礼仪,不禁暴则民无以遂其生,如是而曰宽仁,是徒有其名而民不被其泽也。”
当听到罗邺担心新税法太过宽仁时,李璟立刻纠正说:“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则未闻之也。夫步急则踬,弦急则绝,民急则乱。居上之道,正当用宽,但云宽则得众,不云宽之失也。辽东新定,百姓财力俱困,如鸟初飞,木初植,勿拔其羽,勿撼其根。然惟廉者能约已而爱人,贪者必腹人以肥己。民犹树也,树利土以生,民利食以养,养民而尽其利,犹种树而去其土也。民困于重租,而官不知恤,是重赋而轻人,亦犹虞人反裘而负薪,徒惜其毛,不知皮尽而毛无所传,岂所以养民哉!”
听李璟这一番话后,罗邺点头。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之所以敢定这么低的税,实际上是因为我们以前本就没收过这些钱。从始至终,不管是三合也好还是五合也好,我们都没有收过百姓手中的税。我们走到今天,不是靠他们的税,而是靠我们自己的工坊、商队赚的钱,还有我们的军队夺下的钱粮。”
“十州之地多是新打下蛮荒之地,等待的是开拓,短时间入只能源源的投入,是难以直接见到收益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让人前来帮我们开发辽东,而不是急急忙忙的杀鸡取卵。既然我们并不真正的需要那点税钱,那何不把税定低一些,以此赢得百姓拥戴,引来更多百姓呢?就算是我们要修路筑城新修水利,我们以前也是以工代赈,或者直接拔钱雇工。因此,这个人人痛恨的瑶役力役废除掉,只象征的收百姓几文钱丁役入亩钱,又有何不可。”
“咱们栽好梧桐树,自然能引来金凤凰。等辽东诸州都开发出来了,我们还怕没有收入。告诉你,辽东的铁矿占天下之半,淄青的金矿占天下三分之一,还有各种各样的矿产。等我们打下了辽河两岸,那里是一个极大的平原,把他开发出来了,就相当于一个淮南。目光放长远些,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罗邺被李璟所说的这些远景给说动了,是啊,大帅和镇**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的。既然如此,他何不看向更远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