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武惊讶的看着手下的这员大将,当初他追随自己,在淄河被李璟杀的几尽全军尽没之时,他都没有看到张蟾有过如此丧样子。眼下虽然被李璟狠刮了一遍,青壮人口少了无数,府库钱粮俱空,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而且还得到了一半的淄青镇地盘,因当高兴才对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敬武担忧问道,“营中兄弟可还在,人数有没有少?”
他不由的想起了李璟信末尾的话,二万五千人一个不少还给你。他觉得这句话有问题,李璟岂会有这么好心?哪怕忌惮田令孜,肯定也不会把所有的兵马还给自己,一定会带走一些。
不过哪怕留下一半,王敬武也认了。
卢宏跟刚死了亲爹一样,哭丧之脸回道:“将军,两万五一个不少。”
王敬武松了一口气,兵没少就好。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可能铠甲装备这些已经落入李璟手中了。
“是不是军械没了?”
卢宏果然点点头,“一件都没了,连把割肉的小刀子都没有留下啊。镇**的人太狠了,不但什么军械都没留下,走前,还把所有军官们的衣物都扒光了,只留下了条裤衩。”
他娘的太过份了,王敬武恨的紧紧的握住拳头。李璟,你等着,今天的一切我都记着。
一旁的薛崇好奇的问道:“为何李璟只扒军官的衣服,士兵的没有扒吗?”
张蟾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咬着牙道,“没有,一个兵卒的衣服都没有扒。”
“哦,看来李璟也不算太过份,总算留下一点面子。”薛崇喝下一口酒,咂咂嘴自嘲道。
不过他的话才落,张蟾已经恨恨的道:“李璟是没有扒兵卒的衣服,但是他做的更狠,他直接把两万五千弟兄,除了营级以上军官外,直接全都押走了!两万五千兄弟,现在只剩下了营级以上军官不到二百人。”
“什么!李璟把两万五千兄弟全带走了,刚刚不是说营中两万五千人一个不少吗?”王敬武高声尖叫,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全身毛都炸起的猫。
那些军官都低垂着头,许久后还是王彦温出声道,“李璟确实把两万多兵马都带走了,现在营中也确实还有两万五千人。不过,那些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全是一群残疾和老的快死的老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王敬武高声咆哮。他冲入营中,见到的只是东一堆,西一堆躺在地上,几乎等死一样的人。这些人里有残疾的,不是瞎眼就是耳聋,甚至是缺胳膊少腿的。其余的,则多是那些白发花白的老头,这些人几乎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几乎就是躺在这里等死了。还有不少,则是一些饿的成了竹竿一样的饥民,这种人王敬武见过许多。这种人几乎没救了,就算是有粮食,也调养不过来了。
而且,在这营中,居然还有许多老妇人。
“李璟带走了我们所有的兵,然后给我们留下了这一群饥民,而且还是挑走了青壮男女的饥民,甚至是那些孩童少年都全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群无可救药,只能等死的家伙。”薛崇也不由的震惊了,手提着酒葫芦,却心中冰凉无比。
李璟太狠了,狠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表面上留了十县给他们,可是,十县的青壮被带走了,大族富户被带走了,工匠被带走了。府库钱粮也被带走了,甚至牲畜也都带走了。
现在,李璟把他们最大的依靠两万五千青齐兵也全带走了,剩下了二百多个中高级军官,剩下二万多已经在等死的饥民。
没有钱粮,没马武器铠甲,连兵也没有了。
守着空荡荡的十县,他们要如何维持下去?
他们全部的兵马,只有王敬武的二百多名青齐军官,薛崇李系二人的各五百家丁,凑一起,只有一千二百人。不说李璟的镇**,光只是青州城中张万荣的那五千监军亲卫,就足以随时灭掉他们了。
王敬武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茫然而又无助,像个被遗弃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