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陆离的日子不好过,自从押着苏烟领了证,他就没进去过卧室,天天被迫睡沙发。就这样,苏烟还一点儿好脸都没给过他,对他爱搭不理,视若无睹。多说一句,她就拿离婚出来说事儿。
本以为她会象以前一样最多闹上几天也就没事儿了,没想到这情况就一直没好转。
陆离怎么都想不明白,结婚不是苏烟一直的心愿吗?现在自己圆了她的心愿怎么却好象欠了她一样呢?是,整个过程中自己霸道了点儿,但结果是好的啊!怎么这事儿还过不去了呢?
如果从苏烟离家出走算起来的话,这是十年间他们吵得最旷日持久的一架,而且这一次苏烟使用了大伤性武器:冷暴力!每天既不吵也不闹就是把他当空气。
这让陆离无比的抓狂,那个刁蛮、任性、使小性、爱撒娇的苏烟去哪儿了?
以前苏烟发脾气那就是三分钟热度,当时闹得凶,闹过之后她就会插着腰撅着嘴,奶凶奶凶的吼他:“你还不过来哄我?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那时陆离只要过去任她捶几下,再哄上几句,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那样的苏烟是多么可爱啊!怎么离家出走几天连脾性都给落路上了?
陆离的心情不好,整个陆氏的日子都不好过,每天在高压下小心冀冀讨生活,还是逃不掉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命运。
当第N个部门主管被陆离吼出办公室后,身处最高危岗位的秘书处悄悄开了个小会,一致推举陆离的助理,在场唯一的已婚人士彻底解决这件事。
会议纪要如下:
“没有苏小姐的陆总,就象出门没打疯犬症疫苗,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得被他咬死。”
“要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尽快帮陆总追回苏小姐。”
“我们都是单身狗,所以这件事儿只能你来。”
就这样陆离的助理接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陆离和苏烟登记结婚的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天民政局上上下下还是他去打点的。可这登了记BOSS的心情都没见好,只能说明一件事儿,深谙男女之道的助理,结合对自家BOSS的了解,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他顶住十万吨的压力,给陆离献计献策,于是有了眼前这一幕。
灯光下,陆离的眼睛如钻石般闪亮,深邃的目光落在苏烟的脸上,漂亮的泛着黑色沉光的眸子似乎只装得下她一人。
苏烟漂亮的凤眸里蒙着一层雾气,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花费了差不多整个青春去追逐爱恋的人,“嫁给我”这三个字她已经等了整整十年,现在他终于肯对她说了,往昔种种在脑海中回放,眼中的雾气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此刻仿佛连呼吸都窒住了一般。
所有人都在鼓掌,“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抬眸间,她瞥见陆离的助理站在包间门外吩咐服务员手持香槟一字排开,就等她一点头,一起开香槟庆祝,一切似乎都安排得妥贴、完美。
她不由想起她某一年生日前夕,她在陆离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策划案是他助理呈交关于如何为她庆祝生日的方案。从那次起,她每年都会呼朋唤友自己在夜上浓妆搞大型的生日庆祝会,而陆离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再和他单独庆祝。
现在求婚他又是这样!鲜花是秘书订的,钻戒是助理帮着选的,就连刚刚那些动人的话,只怕也是出自秘书处的撰稿!这算什么嘛?
所有的感动瞬间化为无有,只剩下无奈的苦笑。是啊!这些哪里是陆离会做的事情?他只会拿着无限额的卡让她自己去买喜欢东西当礼物,只会象土匪一样押着她去登记,那才是他会干的事儿!
现在这些不过是他那些秘书处的秘书、助理集体策划的一个活动,和公司周年晚会没区别,想到这儿苏烟拿过陆离手中的钻戒直接扔在地上,“我不同意。”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当所有人看到她拿过戒指的那刻都以为她是要答应的,欢呼已经到了喉咙边,陆离的眼睛亮了,门外“呯、呯”一排香槟酒同时打开,酒花四溅。
苏烟就这样穿过喷射的香槟泡沫跑出了夜上浓妆,等陆离和所有人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圣诞平安夜,大家就在四处奔走找人中度过,家里、酒吧、广场,所有苏烟喜欢去、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随着教堂12点的钟声敲起,天空飘起了雪花。
“都回去吧!今晚谢谢大家了。”陆离说完这句转身走了,背影带着一种落莫的孤单。
开车回家,季羽凡有些遗憾的叹道:“这是我们第一个圣诞节。”
叶嫣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安慰道:“以后我们有许多个圣诞,而这会是特别特别的一个。”
季羽凡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住她的手。
“好好开车,下雪了,注意安全。”
季羽凡收回目光,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突然,他轻轻地笑了几声,“有一天,我们回忆起这个圣诞说不定会觉得很特别有趣。”
当他们看到坐在楼道里的苏烟,季羽凡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乐观了。
叶嫣然看到苏烟一下子就忘了他这个男朋友的存在,拉着苏烟回了自己那边,直接将他关在了门外。
季羽凡望着对自己关闭的大门,怔愣了半天,才转身回自己的这边,最近他一直赖在叶嫣然那儿,这边已经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连房间都显得特别的冰冷。
另一边,叶嫣然拿了毛毯披在苏烟身上,又打开了空调的暖风,“冷不冷,穿那么少跑出去,你知不知道大家整晚找你都找疯了!”
她转身去厨房煮姜汤。苏烟象只猫一样绻在沙发上,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很平静,又似乎很孤寂。
叶嫣然将姜汤递给她,“你说你傻不傻,不嫁就不嫁吧,你跑什么啊!”
“搅了你的庆功宴,不好意思。”
“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些吗?快喝姜汤,冻感冒你又喊难受。”苏烟说所有的病痛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感冒,头晕鼻子不通气的感觉实在太辛苦。
叶嫣然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苏烟马上抢过去道:“不许告诉陆离,我现在不想见他。”
叶嫣然抽出她手里的电话,“我才不管你的事儿呢,我给咱们小群发消息告诉伊羡和阿宝一声,她们今晚都急坏了。”
苏烟小口抿着姜汤没说话,跑确实是有点儿冲动,但和陆离那种野蛮人有时真不知道要怎么讲道理。很多话是说出来显得骄情,窝在心里又实在难受,那种不上不落的感觉,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好在,她不说叶嫣然也不问,看着她把姜汤喝了,浴室里已经放好热水,“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苏烟洗完澡穿着厚厚的浴袍站在窗边,窗外的雪下得不大,星星点点的雪花不急不缓的飘落下来,院落里已经白皑皑一片,在昏黄的路灯上,闪着细碎的光晕。
一辆车驶了进来,打破了夜的寂静,白茫茫的路面上留下两道斑驳的弧线。
是谁这么讨厌打破这雪夜的素美?苏烟死死的盯着那辆车,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他立起衣领抬头望上来。
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陆离!苏烟下意识的合上窗帘,背靠在窗边,心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叶嫣然从浴室出来,看见苏烟神色慌张的站在窗口,“怎么了?”
“陆离,来了。在楼下。”苏烟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抖。
“不会吧?你是不是眼花?”叶嫣然走到窗边将窗帘拨开个缝向下张望,“没人啊!”
这时,门铃陡然响起。
苏烟与叶嫣然交换了个眼神,“肯定是他,别开门。”
“躲着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当面谈清楚吧。”
苏烟拉着叶嫣然不让她去开门,“我不想见他。”
“你是不是怕啦?”
苏烟马上挺了挺胸,“我怕他,怎么可能?我是不想让他影响我的美丽心情。”
“我看今晚有没有他,你的心情都美丽不了了。”
门铃一直倔强的响个不停。
叶嫣然倚在墙边,用一种“你看怎么办吧”的眼神闲闲地望着苏烟。
苏烟被门铃吵得心烦,怒气冲冲走过去开门,“陆离,你丫不知道什么叫扰民吗?”
陆离拉住苏烟的手腕,“跟我回去。”
“放手,我不回去。”苏烟死死的拉住门把手,不肯走。
叶嫣然看两人僵持着寸步不让,走过去道:“苏苏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现在出去会感冒的。”
苏烟象找到了靠山的孩子虎着脸道:“听到没有,快放开,我不会和你走的。”
陆离听到叶嫣然的话,果然放开了手,但半个身子站在门内,不肯离开。
“进来吧!有什么事儿两个人好好说,夜深了,注意音量。”叶嫣然说完自己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不出她的所料,季羽凡的房门马上从里面打开,她闪身进屋,“是你把陆离叫来的?”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季羽凡搔了搔头,眼中闪过狡黠,象只狡猾的小狐狸,歪着头反问道:“你不觉得他们需要好好谈谈吗?”
叶嫣然白了他一眼,“不说你有私心?”
季羽凡“嘿嘿”笑着。
叶嫣然一心惦记着苏烟的情况,迈步向阳台走去,两个单元的阳台相连,可以很轻易听到苏烟那边的动静。
以她对苏烟的了解,两人肯定会大吵一架,可侧耳听了半天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