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半斤八两,我瞅了他一眼,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李建成,你知不知道我宇文化及很讨厌受人恩惠?可是算上这次,我已经欠你两条命了。”
他话音刚落,有小厮来禀,说杨玄感来探病。
宇文化及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就说我病得很重,闭门谢客,打发他回去吧。”
那小厮愣了一下才退出去,毕竟杨玄感现在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可宇文化及偏偏要跟他过不去。
我道:“你为什么不见他?”
宇文化及道:“皇上在漳水之畔遇刺的事,也有他的份,只是他行事隐秘,没有被发现而已。他有不臣之心,早就想造反了,现在山东反贼四起,长白山有王薄,瓦岗有翟让,高鸡泊有窦建德,过不了多久就会多一个杨玄感,你等着瞧吧,我不想掺和他的事。”
王薄我已经听三娘说过了,瓦岗寨和窦建德师父从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仿佛都讲过,可是我怎么也记不得瓦岗寨里有一个翟让。
我想了想道:“内乱四起,皇上还要征高句丽吗?”
宇文化及注视着石桌的一角道:“当今皇上的心性,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得很。很少有人能够直接改变杨广的心意,连他最宠爱的萧皇后也做不到。
我摇了摇头,“我听……听人说,山东反贼之所以猖獗,实则因为正逢黄河水患,百姓度日已经艰难,可山东之地,也是东征高句丽的起点,因此课税繁多,民不聊生,才……”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宇文化及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怎么?你也觉得天下将乱,想做英雄?”
我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宇文化及笑道:“是的话,现在时机未到,你得等着。不是的话,将来有一天也会是的。”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宇文化及道:“乱世逐流,你想做自己的主?不可能的。”
我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起身要走。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等一等!”
我一惊,已经踏下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道:“我弟弟宇文智及非常恨你。你自己小心吧!”
我突然记起王世充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宇文智及心胸狭窄,最喜欢以牙还牙,便问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他边喝酒边道:“你说。”
我道:“你为何要将我给你的那封信假托元胄呈给皇上?这样势必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元胄的女儿不是宇文智及的夫人吗?你这样做,岂非……”
宇文化及打断了我道:“我和宇文智及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元胄的女儿和他一路货色,把宇文府搞得乌烟瘴气,我不过想给他们个教训。宇文智及想要报复我?随便他来,我无所谓,不过没想到会牵连你。”
如此说来,宇文化及对付杨暕并非是为了宇文智及了?宇文化及瞧不起这个弟弟,可这个弟弟居然还顾及手足之情不与他为难,真是奇怪得恨。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声“多谢提醒”,就离开了宇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