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周围有大量积雪融化的痕迹,有碎玻璃,有铅弹。我们判断那里发生过小规模的战斗,而非那个死去的奥斯丁·吉伦哈尔所说的‘遇到故障’。”
“可有找到皇子殿下?”
“并没有。”
查理·罗宁轻轻的笑了,他把那份文件丢给了卡里姆,“你看看吧。”
卡里姆接过文件,三两眼扫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我们根本没杀道恩皇子!这是中间有人作梗!想让我们和陛下反目成仇!”
“我知道”,查理·罗宁很平静,自从雪诺死后,他表现在外的兴趣就越来越少了。
“他们想逼反我,却不知道我也想为雪诺复仇。只有造反,才能让陛下把我们的敌人,杀了雪诺的凶手派过来,和我们战场相见,生死拼杀。既然他想让我反,我反了就是了。现在第三次大魔潮已经降临,这天下再也不是铁打的江山,我罗宁家镇守冰河防线六百二十七年,很多人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为什么会叫冰河大公爵。”
看着父亲平静的脸,卡里姆却感觉到了老人内心的愤怒。他站直身子,重重磕响了脚后跟。
“父亲大人请下命令,儿子誓死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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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琳这辈子,是第一次以囚犯的身份,进入皇家警察的囚室。之前,在卢克·布鲁斯特阁下还在的时候,她曾经出于好奇,参观过这里几次,当时还称赞这里的设计让犯人们根本没有自杀的可能,只能乖乖的等着认罪。可没想到到了现在,她自己,却成了这种牢房的犯人。
皇帝陛下保罗·吉布森推门进来的时候,布鲁克琳正坐在包裹了软皮材质的墙角发呆。被抓了之后,她终于不得不丢下了所有和法师塔有关的事务,也再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忙、去操心。虽然对自己的前途和被抓这件事还有些芥蒂,可在这间安静的囚室呆久了,布鲁克琳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那是自从卢克·布鲁斯特在她面前被杀死之后,从未出现过的宁静。
“想什么呢?”
进入囚室的保罗·吉布森,好像也放松了下来。他在房间里席地坐下,和布鲁克琳一起靠在墙角,轻轻的叹了口气。布鲁克琳看了看他,笑了。
“陛下,该说的我都说了,您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怎么还想起来看我了?”
“保罗·钟,你的同伴,让我杀了你。他说,只有杀了你这种造谣生事的小人,他才能帮我平定叛乱。”
“他想杀我?”,布鲁克琳笑笑,不以为意,“我一直很好奇,您到底做了什么,把查理·罗宁逼到了叛乱的地步?他可不知道卢克阁下失踪了,这种时候叛乱,可是要冒着天大的风险的。”
“他真的不知道么?从扬火节到现在,四个月了,三神教悄无声息,六塔议会和六国议会濒临解散,所有的魔法造物都失去了功能,高层的人们,又有几个还相信魔导师没事?现在,也只是差这一层窗户纸而已了。”
“可这层窗户纸,也不是随便捅的”,布鲁克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旦公之于众,所有现在在水面下的交易和斗争,都会被迫浮在水面上,到那个时候,世界将会大乱。所以,为了能维持目前这可怜的和平和稳定,我相信各个国家和法师塔,都在保持着一致的沉默和默契,我们也是一样。”
保罗听着布鲁克琳轻声的、心情平静的和自己说话,有些好奇。他看着这个女人有着细微皱纹的美丽脸庞,开口问道。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死了就死了吧”,布鲁克琳一副看开了的样子,“法师塔已经不行了,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了。你要搞保罗·钟,也不需要我活着。我存在的意义,也只剩下维持法师塔的存在了。可查理·罗宁的背叛,已经把我们逼到了墙角,等消息公布,法师塔必须发声。可大魔导师不在,我们根本无法发生。对一个叛乱国家的人,大魔导师不可能无动于衷,到时候,那层窗户纸,不破也要破了。”
“我不会杀你”,保罗·吉布森很认真,“既然他保罗·钟要你死,那我就要你活着。而且,那层窗户纸,我也不会让查理·罗宁那个老东西来捅破,我自己,要先行一步,下好这步棋。”
布鲁克琳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她从墙壁上坐直身子,定定的看了保罗·吉布森好一会,才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句。
“你要向世界公开第三次大魔潮的事?”
保罗·吉布森摇摇头,“不是我,是你。”
“为什么?”,布鲁克琳不解,“这件事不是你自己说的,越晚越好么?”
“我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么?”
保罗·吉布森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回看着布鲁克琳,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测。布鲁克琳想了一会,想到了答案。
“自己的棋下坏了,干脆掀了桌子?也罢,果然是你的风格。需要我做什么?”
“以法师塔的名义发布声明,第三次大魔潮降临,大魔导师从此闭关,永不出关。”
“这才是你让我活着的真正原因吧?陛下?”
布鲁克琳不笨,罗宁格叛乱,必须和尼格鲁和谈,可面前这个皇帝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肯定不甘心被敌人咬一大口肉下来。所以,他要掀了这桌子,捅破那层窗户纸,打乱这个平静了八百多年的天下!
“走吧,我带你去法师塔,大魔导师的印,只有你有资格动用,不是么?”
布鲁克琳轻笑了一声,站起了身子。
“好呀,我的陛下。既然你要彻底的撕破这层最后的遮羞布,那就让我亲眼看看,你打算如何把这个世界,推入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