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个男孩
加斯滕斯这段时期过得很舒服。他是罗斯维尔大学二年级生黛西?理查森组织的地下共产主义小组的副组长,也是地下共产主义报刊《萤石》的总编辑。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目标,在共产主义理论领域树立自己的领导地位,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成功。《萤石》创刊一个月以来,连续四期报纸,从第一期不足两百份的分发量,到第四期超过三千份的销售量,虽然每份报纸的售价低廉,但是这种成绩无疑说明了加斯滕斯的成功。他们的报纸正在得到更多的关注,偶尔回到澎湃动力公司的工厂区,小心留意,也能发现工人们在私下传看《萤石》。如果按照这个节奏走下去,等到伟大战争爆发时,加斯腾斯绝对能够聚集起足够数量的追随者。而只要有了追随者,革命就有了胜利的可能。
然而,事情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在加斯滕斯和黛西还有他们的共产主义小组核心成员聚集在那间印刷间,对第五期《萤石》做最后的校稿和讨论的时候,一个消息打破了小组成员之间的平静。
远在西南方的弗恩第三共和国首都弗恩丁根爆发了工人游行,游行的工人们在冲击大议会未果后转向权杖法师塔,被弗恩第三共和国大魔导师托比?杜格尔扔了一个五级魔法心灵震慑,所有的游行工人都被那个魔法撂倒了,领头人卡伯?卢亚和一百二十二名核心人物被捕,所有参加游行的工人都被兰德机械公司开除。
这个消息对初生的共产主义运动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萤石》一直在引导的工人运动也是接近毁灭性的打击。当小组的人传看完了黛西辗转带给大家的报纸后,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下来。
“加斯”,黛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如果我们正在引导工人们做的事情,大魔导师卢克?布鲁斯特阁下不同意,怎么办?”
房间里的气氛更沉默了,一向发言积极的布莱德利?兰宁低垂着眼睛,他那双一直追随着黛西的眼睛少见的看向了地面。对《论资本》有着扎实研究的凯伦?哈塞尔霍夫则直瞪瞪的看着加斯滕斯。和别人不同,他在这段时间的讨论中已经被加斯滕斯的学识和理念所折服,在他的认知里,加斯滕斯肯定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加斯滕斯确实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那并不是他想现在就提出的答案。他停顿了几秒钟,反问大家。
“你们呢?你们怎么想?”
“那肯定不行吧,没有人能对抗大魔导师。”
说话的是新加入的一年级生,叫豪斯顿?罗利,他个子瘦瘦的,表情不太自信。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一家纺织厂的工人,也都是《萤石》的读者。他因为自己的父亲加入了共产主义小组,而当他知道自己加入的共产主义小组就是《萤石》的编辑部时,那兴奋的表情让整个小组的人都笑了很久。
“对啊,不过大魔导师不会阻止我们的吧?现在六大国已经有三个国家推行共和制了,很多人也说共和制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大魔导师们也要互相沟通的吧?他们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国家进入共和制么?”
“那要看共和制和帝制哪个对大魔导师更加有利了吧?”
“他们都无敌了,还在乎什么利不利的?肯定是喜欢那个选哪个啊?”
“可是他们也有家人孩子啊,要是他们的家人孩子的话,总要给后人留点什么的吧?”
“哎,你们没听说么,大魔导师好像是不能生育的,据说现在这些年纪大的大魔导师,很多孩子都死掉了,很惨的。”
学生们还是年轻,虽然他们的理论遇到了挫折,但是在讨论中却还是习惯性的跑题。加斯滕斯这次并没有纠正,而是等他们充分讨论,并且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这件事情上之后,才开始发言。
“我觉得有些同学说得对,大魔导师其实并不在意国家的体制是什么,他只在意国家的体制对他自己有没有利,或者说在权衡下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发行《萤石》,引导工人阶级做思想启蒙并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是,如果工人阶级的行动鲁莽,没有足够的规划,就会像弗恩丁根一样,惹怒大魔导师。在我看来,弗恩丁根的工人游行,就不应该去找大魔导师,他们应该跟大议会或者总统府死磕,让大魔导师置身事外,这样,大魔导师才会给他们更多的空间去证明自己。”
“所以我们的工人运动要避开大魔导师?那要是他们阻止我们呢?”,黛西对加斯滕斯回避问题的答法有些不解,她看着加斯滕斯,等着他进一步的回答。
“共产主义是比资本主义更先进的生产关系,如果我们成功,对大魔导师阁下是有好处的,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加斯滕斯的这个反问直接拉起了《论资本》的大旗,黛西也不好反对。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追问,而是和大家一起做起了第五期《萤石》的印刷工作。直到大家结束了漫长的工作,各自回家或者学校之后,她才叫上了加斯滕斯,说路上不安全,请他送自己回家。
“关于大魔导师那件事,你真的是那么想的?我们不惹他,他不惹我们?”
和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同,私下相处的黛西更直接。她和加斯滕斯走在辉石路灯下,身旁不时有马车驶过。罗斯维尔作为安肯瑞因的首都,夜生活很是丰富,这个时间,主要的干道上仍然车水马龙。
“……不是的。”
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加斯滕斯就决定向黛西吐露更多的实情。他对这个女孩印象不错,而且她在共产主义运动上表现也很积极,对《论资本》的理解也很到位,是一个可以培养的革命者。
“那是什么?”
“如果魔导师反对我们,那我们就对抗魔导师。”
黛西停了下来,加斯滕斯跟着她停了下来。两人在夜晚的罗斯维尔街头对视,微热的夏夜里,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地上映出了一副黑白简剪影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加斯滕斯?你会因此被杀的!”,黛西的表情认真的有些恐怖,她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加斯滕斯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手心凉凉的。
“既然你问,我不想骗你”,加斯滕斯抽出手,“咱们现在讨论的道路,建立民主国家和议会,成立工党,然后通过选举推动共产主义是行不通的。民主和选举需要资本支持,拉拢选民也需要资本支持,而工人阶级没有资本,我们甚至没有投票权!在这种情况下,工党永远无法执政!要让共产主义真正成功,就必须发动彻彻底底的革命,掀翻这个旧社会!”
黛西是个很敏感的人,她能感觉到加斯滕斯在和大家的交流过程中隐藏了些什么。但是她无法想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农奴、工人和旁听生,在脑子里竟然藏了这么狂野的想法。她情不自禁的呼吸急促,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许久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么?”
“我知道”,加斯腾斯点头。
“而且你凭什么对民主和选举那么否定?你又没有见过民主,你也没有在共和国家生活过?”
“这个……只要推理,用好矛盾论就行,你也可以得出同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