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坛。
方立功拿着几张电报走到楚云飞跟前说道:“旅座,刚接到独立团电报,从安化、潞安以及阳泉回援的鬼子都已经被八路军给挡住了。”
顿了顿,又说道:“李云龙还特意叮嘱旅座。”
“叮嘱?”楚云飞哼哼两声,又道,“李云龙怎么说?”
方立功说道:“他让旅座别急,还说我们在太原打多久,他们八路军就能把安化、潞安和阳泉的鬼子挡多久。”
“哼哼!”楚云飞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但其实,他是想说李云龙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能做到。
除非日军从大同、正定又或者中条山前线抽调重兵回援,则另当别论。
说话间,三团长赵振元带着一脸硝烟走进来,挺身报告:“旅座,在太原外城负隅顽抗的鬼子已经基本被肃清。”
“很好!”楚云飞道。
“那就可以心无旁骛地进攻内城了。”
说到这,楚云飞又冲另外两个团长招手说道:“你们两个也过来。”
等另外两个团长过来,楚云飞又道:“这次对内城的进攻,就不分什么主攻佯攻,你们三个团全部都给我打主攻。”
“三团,负责东华门。”
“一团,负责南华门。”
“二团,负责后宰门。”
“听着,不要给我强调客观困难。”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全团都拼光,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太原内城!”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三个团长啪的一挺身,轰然应诺。
楚云飞又对梁钢说道:“铁锋兄,西华门就拜托你们独九十四旅了。”
“云飞兄放心!”梁钢肃然说道,“我们独九十四旅绝对不会掉链子。”
楚云飞抬起左手手腕,沉声说道:“现在时间是下午二时,天黑之前,我希望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水原拓也一脸地无语。
身为宪兵队长兼特高课派驻太原的机关长,水原拓也其实已经脱离陆军序列,正常情况下已经不用参加作战行动。
他的战场是隐秘战线。
他的敌人是各路间谍。
然而,因为坂本隆一这个蠢货的判断失误,导致太原外城失守,宪兵队机关所在地的贡院也失守,水原拓也只能带着宪兵队下属的所有人员撤回太原内城,然后就被岩松义雄分派到西华门,负责西华门及内城西段城垣的防御。
归水原拓也指挥的部队除了宪兵队下属的两个宪兵中队,还有司令部勤务人员以及医务兵组成的一个补充兵中队,加起来总共四百人。
武器装备除了步枪以及手枪外,还有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二十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以及十二具八九式掷弹筒。
水原拓也这个大阪籍商贩虽然不喜欢打仗,但并不是不会打仗,事实上,这个小鬼子的战术指挥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并没有把所有的兵力以及机枪火力都摆到城头,只是摆了其中一半的兵力以及机枪火力。
剩下的另一半兵力作为预备队。
另一半的机枪火力留给突击队。
水原拓也编组突击队,并不是为了防御,而是要在关键时刻发起反突击,因为他很清楚一味死守最后肯定守不住。
防御部署刚刚安排好,就立刻迎来中国军队第一波进攻。
从城垣垛堞稍稍探头,便看到数以百计的中国兵已经抬着梯子,沿着西华门大街潮水般涌过来,不过让水原拓也意外的是,这些中国兵居然穿着土布短褂。
“水原课长,这哪是什么军队,炮灰吧?”茅田幸助不屑地道。
茅田幸助原本是司令部通讯课一名参谋,现在也被调配到水原拓也手下。
水原拓也摇了摇头,又环顾左右低喝道:“开火,立即开火,不要让他们靠近!”
作为防御方,可以收割一波初战的红利,那就是可以把进攻方放到很近的距离,然后利用密集的火力予以消灭。
放得越近,进攻方最后能够活着逃回去的溃兵就越少。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担负第一波进攻的基本都是炮灰,就是用来探明守军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的配置。
茅田幸助就是这么认为的。
当下茅田幸助说道:“水原课长,没必要吧?不过就是一群炮灰,不过就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我们完全可以放近了再打。”
“你懂什么。”水原拓也大怒道。
“兵者诡道也,谁敢保证这一定就是炮灰?”
“万一这是支那军的精锐,放近了没准就让他们爬上城头!”
说此一顿,水原拓也又厉声喝道:“全都有,撒丝改改,撒丝改改”
伴随着水原拓也的咆哮声,守在城头上的两百多个日本兵便纷纷开火,其中包括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外加十几挺歪把子轻机枪。
密集的火力瞬间从十几米高的城头倾泻而下。
在西华门大街以及邻近几条街道构织成了凶残的交叉火力。
火力所覆盖处,正抬着梯子往前冲锋的中国兵便一排排地倒在血泊中,转眼之间,几条大街已经尸相枕藉。
前方五百米外。
中央军独九十四旅设了个观察哨。
“可恶!”梁钢一拳重重砸在墙壁。
因为刚才梁钢的确想偷鸡,打算利用“首波进攻都是炮灰”的这一惯性思维,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为此他还特意挑选了一百多名死士,其中包括二十多名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出身的青年军官。
可现在,这一设想已经化为了泡影。
西门城垣的鬼子竟然出乎意料的谨慎,隔着两百米就火力全开,只是一波火力急袭,就给突击队造成了大量杀伤。
看着一排排倒下的突击队员,梁钢心疼到窒息。
“命令!”梁钢咬牙切齿地道,“炮兵还有重机枪大队火力掩护!”
随着梁钢命令的下达,已经在西华门大街两侧民房上构筑好阵地的迫击炮、民二四式重机械他便纷纷开火。
一道道耀眼的火舌便立刻向着西华门城垣倾泻过去。
遭到反制之后,西华门城垣上的日军火力一下变弱,再也不足以阻止突击队的突进,突击队虽然死伤过半,但是剩下的成员仍旧嗷嗷地往前冲。
在突击队身后,更多的部队也蜂拥而至,投入进攻。
转眼间,突击队就已经迎着日军的机枪火力迫近到西段城墙外。
随即一架接着一架的梯子被架到城墙上,随即一个接一个的中国兵便左手扶着梯子,右手端着步枪,向着城头发起仰攻。
城头城下的中日两军展开了疯狂的对射。
不断有中国兵从梯子上摔下,也不断有日本兵中弹。
几乎从一开始,战斗就进入到了白热化,伤亡数字急速攀升。
茅田幸助已经彻底的傻掉了。
这一仗虽然不是茅田幸助第一次上战场,但是这么惨烈的恶战却是第一次,看着嗷嗷叫着往上爬的中国兵,再看看打疯了的日本兵,茅田幸助整个人都懵掉,他从来没有想过,中日两军之间有朝一日会上演如此激烈的战斗。
中国兵不是应该一触即溃吗?日本兵不是应该所向披靡的吗?怎么会这样?
“支那人,去死吧,去死吧。”河野上等兵一边嗷嗷地嚎叫着,一边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连续开火。
一个中国兵刚刚爬到城头上,就迎面挨了河野一枪,当即惨叫着倒翻下去。
河野上等兵刚刚大笑了两声,一道耀眼的火舌从前方席卷而来,灼热的子弹就像密集的雨点打在河野上等兵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