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张楚就见到身着黑色劲装的吴老九,领着一大票玄色衣袍的人马,一溜烟儿的从村寨里跑下来。
“哎哟喂,帮主啊,您可算是到啦……”
“帮主啊,您再不到,属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诶……”
那老货大呼小叫着冲下来,抓住青骢马的缰绳,一脸谄笑的点头哈腰,浑然看不出一丝一毫六品大豪的气度。
若是换上一身儿粗布麻衣,肩上再撩一条抹布,随意找个客栈往大门前一戳,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店小二。
但他那一身浓郁到连久经沙场的青骢马都感到不安的血腥气,告诉了张楚,他进玄岭郡都干了些什么……
张楚没搭理他,抬头瞭望上方那一座村寨,没过多久,他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那座村寨的外墙上,到处都吊着死尸……
整个村寨,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腐肉,在山林间源源不断的散发着血肉腐烂的恶臭,吸引着毒虫蛇蚁。
“这是什么地方?”
张楚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嗨,这地儿是一伙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马匪老巢,弟兄们正好需要一个藏身之所,属下就顺手绞了这伙马匪,还弄了几十匹好马!”
吴老九依旧是那一脸店小二般的谄笑。
张楚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马匪窝?
应该是。
吴老九没必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来骗他。
但他在那座村寨外墙上看到,却不全是能骑马打家劫舍的马匪。
还有老弱妇孺……
他能说什么?
惩罚吴老九不守他的规矩?
不合适。
他的规矩,只能约束他的弟兄。
吴老九不是他的弟兄。
没必要守他的规矩。
况且,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能干“脏活儿“的手下。
吴老九这种活着不碍眼,死了也不打紧的货色,正合适……
“大刘。”
他偏过头,轻声喊道。
“帮主。”
沉默寡言的朴实汉子打马上前,揖手道。
“领一队弟兄,去把那些尸体拖到山里,找个没水的地儿埋了,防止生疫。”
他也只能维持自己不坠入黑暗深渊。
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正大光明如昔。
人生本来就是妥协的艺术。
善与恶也是。
“是,帮主。”
大刘恭恭敬敬的应下,调转马头挑人去了。
张楚取下插在马鞍上的惊云刀拿在手里,举步往村寨里走,”万氏天刀门那两个五品,人在何处?”
吴老九真像个马夫一般,牵着青骢马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在西南方四十里外的福安县,来得人挺多的,不只是两位五流大豪,还有三位六流大豪,属下偷偷看过他们围剿一个强豪的碉楼,个顶个的难缠……”
张楚没在乎他话里的退缩之意,径直反问道:“他们跟丢你们了?”
吴老九连忙回应道:“没,没跟丢,一队弟兄领着他们逛玄岭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