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昌贸易规模不大,在这栋大厦的十九楼就占了南面半层办公楼;老板余康是个四十来岁的儒雅中年人,主要从事工程器械零部件的出口贸易,在一些类似国际贸易促进会议之类的活动里,跟陈锋有过几次接触。
陈锋之前都没有余康的联系方式,自然不能谈得上熟络。
天悦投资、天悦实业及科奈罗食品在国内名声不显,但在对非洲贸易的企业及人群里,却已经是一座令人景仰的高山了。
作为天悦投资高级副总裁、科奈罗食品董事、副总裁、天悦实业董事的陈锋,在行业内也是一号人物了。
陈锋陪着曹沫上楼,余康就已经在过道里等候,很热情的握住陈锋,看向曹沫问道:“这位就是曹丽的堂哥?警察已经过来了,正在里面处理呢……”
“先看警察怎么处理吧,”曹沫也不可能冒冒失失跑过来就替曹丽出头,跟余康握过手,很抱歉的说道,“这件事给余总你添麻烦了……”
“哪有的事,陈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也是赶巧了,刚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总就打电话过来,”余康见曹沫不忙着进去,便站过道里寒暄起来,“曹丽以前在非洲工作过一段时间,很熟悉非洲的业务,到我们公司很能干,曹总也是在非洲发展?”
曹丽不能算在非洲工作过,但她确实对非洲的事务比较熟悉,而丰昌贸易有出口工程器械设备零部件到非洲的业务,因此在换新工作时,才投了丰昌贸易的简历吧。
“曹沫……”既然都亲自跑过来打招呼,曹沫也不可能再瞒着自己的身份不说,但他刚自报姓名,大门里侧办公区就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走进去就见一个穿着艳红长羽绒服的中年妇女,正一屁股坐大厅的地上,刚才是将旁边办公室上的一只文件架带倒在地上,纸笔文件以及手机、充电器什么的零碎,洒了一地。
中年妇女跟张小金脸形有几分像,都是瘦长形,显得颇为尖刻,想也不用想应该就是屡次上门缠闹的张小金的母亲,这会儿就听她坐地上又哭又闹:
“……你们看这小婊子白白嫩嫩长一张好脸,觉得可怜,但她的肚肠都烂透了啊!你们知道我家被她坑得有多惨吗?你们看看法院判决书,我们费了多大力气,才将这五百万给讨了回来——你们想想,我们要是将这钱买房子,得翻多少,最后还要靠打官司才拿得回来,连利息都没有。我儿子多老实的孩子,一心跟她奔结婚去了,她却变着法的骗我儿子在她身上花钱,这些都是有账的。你们觉得我是无理取闹,我脸都被这小婊子抓花了,我,你们就让这小婊子把我打死在这里拉倒,中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锋打过电话之后,丰昌贸易这边怎么都会维护着曹丽,这会儿有好几个人将中年妇女跟曹丽隔开,却拿撒泼打滚的女人没有办法。
曹沫探头看张小金母亲的脸上确
有几道抓痕,再看曹丽头发也有些凌乱,像似刚闯进来时就已经动上手了,但看曹丽的样子也不像是吃了亏。
而大概是被折腾太多次已经麻木了,曹丽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一旁,瞥眼看向落地窗外,双手抱着胸前也不想去跟别人试图解释什么。
两名警察接到报警赶到现场。
他们却不管报警方是什么态度,见没有出什么大事,这时候就只想着赶紧进行调解,让闹事者离开丰昌贸易就算完成任务。
两名警察态度都不算强硬,一名中年警察还站在一旁劝说张小金的母亲:“你们两人有什么纠纷,可以私下协商,协商不成可以到法院起诉,但不能跑到人家公司来闹,干扰人家公司的正常经营——我们接到报警,只能严格照治安管理条例处置,不会过问你们私人的经济纠纷问题……”
“我哪有来闹,我是骂人还是砸东西了?我就气不过找这小婊子要钱,不跑来这厢,我哪里逮得住她?我就问你们,你们要是被人玩弄感情了,三四年的工夫在一个小婊子身上贴进去四五十万,最后什么都没有捞到,想不想将被骗的钱讨回来?现在你们看看我的脸,我是受害者啊……这个小婊子刚还要拿剪刀戳死我!你们看,那个就是凶器,这么多证人,你们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却要赶我走?”
“咳!”曹沫轻轻咳嗽了一声,与成希走到曹丽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曹丽瞪大眼睛震惊而意外的看过来。
张小金母亲看到曹沫、成希先走进来,不知道他们跟曹丽是什么关系,迟疑的盯着他们打量,没有再破口骂下去。
曹沫也没有说他是刻意联系丰昌贸易这边,跟曹丽说道:“比较巧,我公司陈锋认识丰昌的余总,刚电话联系听说张小金家里人跑到这里来闹事,奶奶非要让我过来看一眼才放心。她在你以前的公司闹过几次,是不是都报过警?报过警就行,会有报警记录留下来的,我现在就让公司律师去调记录,方便这边两名警察同志并案处理……”
“你这个小赤佬,想吓煞谁!”张小金母亲听了曹沫这话,火冒三丈,指着曹沫的鼻子就骂开来了,“你知道这小婊子外面多少姘头,你从哪个裤裆漏出来什么装老货?”
曹沫看着张小金母亲,说道:“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
保镖、司机等人原来都在外面,看到张小金母亲像泼妇一样跳起来,怕她冲撞到曹沫,这会儿都走进来,防止场面失控。
张小金母亲刚才入了戏,一时间没有回过神,但看到这场面,怎么可能还不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是谁?
她可是差点要跟曹方明差点做亲家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曹方明老大家正飞黄腾达,怎么可能不知道曹方明老大家有个在非洲“杀人越货”的儿子?
她也知道曹方明跟他老大家都是生死对头,曹方明在非洲投资亏这么惨,就是被他亲侄子坑的,她就是笃定没有人会替曹方明跟曹丽这小婊子出头,才敢这么闹的。
但是,眼前又是怎么回事?
张小金母亲心虚,却还嘴硬的说道:“谁知道你这个小赤佬是谁?”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的,那就不用我再费口舌作自我介绍了。曹家内部有什么恩有什么怨,以及我曹沫想踩谁打压谁,我自己乐意就干、不乐意就不干,但轮不到别人跑到我曹家人头上拉屎撒尿。你也不要怕我,新海是个讲文明讲法治的地方,我不会仗势欺负你什么的,更不可能在新海杀人越货。两位警察同志也在,都听你哭诉了半天,我想你应该就是很想找人评判是非对吧?我这时候要是帮曹丽说话,你可能觉得我袒护曹家人,所以这些事要怎么处理,我们会交给公安机关……”
曹沫看向这时候才想明白他身份的余康,说道:“希望余总给我一个面子,今天不要接受调解,我们就照着法律法规看事情能处理到哪一步,也算是对法律的尊重!”
“肯定的,我公司好好经营都被这人莫名其妙的闯进来搞乱掉了,我肯定不会接受调解的——公安该怎么处理就要怎么处理,要不是整天被人搞上门闹事,谁受得了啊?”
丰昌的出口业务主要不在几内亚湾,但余康自然是听说过曹沫在非洲崛起的传奇故事,只是刚才愣是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曹家人跑他的公司应聘普通职员,还被人跑上门来闹事,他第一时间哪里能转得过弯来?
他现在猛然想过来了,当然顺着曹沫的意思办事。
警察是不想揽麻烦事,希望尽可能调解纠纷,但陈锋从公司赶过来,直接带了一名法务人员,接下来自然是由法务人员跟两名警察交涉,强调这不是第一次上门缠闹,提议当事人都到派出所做笔录接受处理,不要再继续干扰丰昌的正常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