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山河神坡下,新的码头已经建好,长长木栈桥旁泊满了大小船只。码头后是排排竹席凉棚,看样子是兜售商货的。此时就小半凉棚有人入驻,但凉棚圈出的道路上已人头攒动。
“宗主把赛台放在河中,真是用心良苦啊。”
蒙山宗的副宗主,那个冷面老者又来了,陪着仲杳在河边遛弯。此刻眼眉舒展,嘴角含笑,语气亲近,哪还有半点冷漠。
“还赖付宗主说合,贯山与杜国终究是一衣带水,能以此让蒙山宗压住西关郡郡守和郡观,也算我们贯山的一点诚意。”
仲杳很真诚的客套着,这位副宗主恰好姓付,就只能如此称呼了。
付宗主倒没在意,捋着胡须,看着河面上的布置。
若干艘小船分作四拨,停泊在湍急的河流中,托起一块长宽各十丈的木排,这就是宗门大比的赛台。小船系有石碇,两岸也有粗壮缆绳系住木排,让这座赛台稳在河中,却又时刻摇晃不定。跟在陆地上搭起的台子比,既新鲜有趣,又更有挑战。
不说别的,沿着缆绳从岸边掠上赛台,本身就已是考验。用仲杳的话说,对两岸观众来说,“观赏性”更足。
此时已是六月,离宗门大比只有不到十天时间,贯山正作着紧锣密鼓的筹备,而各方势力,从寻常商人到宛、杜、罗三国的眼线,也都早早入场了。严格的说,这场宗门大比完全可以看做一场“摩夷洲西陲三国文化艺术运动博览会”,自此时就已开场了。
这自然是仲杳与蒙山宗携手推动的结果,为了实现“以大比促发展”的主旨,同时也基于安全考虑,仲杳才把赛台放在了灰河之中。这样来自杜国的宗门和观众,可以在灰河东岸的杜国地界里待着,由蒙山宗另设场地容留,贯山这边就只接待由宛国和罗国来的宗门。
当然杜国宗门要过河来贯山也可以,但必须乘坐贯山指定的渡船,每人十两银子的船票挡不住有心过来查探的修士,对贯山来说倒是一笔丰厚的收入。
看过河岸边系留缆绳的桩阵,扫过那些守卫桩阵的乡卫,为其不亚于杜国正军的精悍和装备微微动容,到此付宗主的例行工作也就完成了。
不过他没急着过河,而是跟仲杳谈起了与大比无关的事。
“杜国以东么……”
仲杳早料到蒙山宗会有这样的要求,原本预料是在大比之后提,现在急着发话,应该是察觉到了岱山那边的动静。
“以岱州为界的话,那是可以的。而且不包括南北两面,基本就是渚州、橦州两州。”
仲杳说:“两州之内有数十国,幅员万里,可不小了啊。更多的地界,付宗主该明白,岱山那边也有些想法,我们贯山位卑言轻,只能来者不拒了。”
付宗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颇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蒙山宗要的是消魇丹和驱魇灯的代售区域,他们倒是狮子大开口,最初想把贯山之外所有地界都包圆了。仲杳让小竹在岱山传播这两种只花银子就能买到的丹药法宝,就是借岱山堵住蒙山宗的血盆大口。现在给了他们两州之地的代理权,仍然填不满他们的胃口。
付宗主还未完全放弃:“这丹药和法宝虽好,但对岱山来说,也不过是微末小事,恐怕只是某位结丹长老的意思,并不会尽心推广。不若宗主托人疏通一下,我们蒙山宗也找长老说合,再分出两州之地,咱们两宗携手,方能让这等奇物发扬光大,有益于澄清全洲。”
他拿出了更多筹码:“贯山此处,已是我们蒙山宗的亲密伙伴。宗内对贯山未来去处,也颇为担心啊。宗主须知,争龙令已下。杜国没有急着出手,只是看着其他方向的动静。一旦形势变化,杜国决意一统西陲龙气,贯山小小地界,还想像现在这样置身事外,那是决计不行的。”
“我们蒙山宗愿意为宗主打点关系,在杜国早作铺垫。未来我们蒙山贯山两宗,在杜国同殿为臣,为王羽翼,前程无可限量啊。”
仲杳轻笑道:“贵宗还有付宗主,对我们贯山的提携之心,真是没齿难忘啊。”
此世的修士和宗门,果然都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卧槽老人以前提醒过,贯山真的拿出了消魇丹和驱魇灯之时,就是蒙山宗对贯山起了觊觎之心的开始。开初面上还能有合作姿态,到了蒙山宗看清贯山虚实,又掌握了相当的商货命脉,那时恐怕就要变了嘴脸,把合作变成奴役了。
这其实不必卧槽老人提醒,仲杳在前前世已看过太多这般故事。找仲至薇活动,也有早作防范的用心。
此时宗门大比还没开始,付宗主也只是试探口风,不可能因为贯山拒绝低头就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