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皂袍班头,络腮胡子的。”
县尉看着那一大堆很显眼的货物,“你这些货是什么?”
“银炭,从邠州运往岐州的,刚刚那位班头已经打开检查过了。”
“银炭?这一大堆都是银炭?”
“正是!”
县尉并不理会他,“来人,把草编掀开,抽检!”
“少府,这些货都检查过了,再查一次,一会又得再装,眼看都天黑了,行个方便。”郑弘绩小声道,“这是荥阳郑家的货,我们耽误不起。”
“开箱检查!”那位县尉并不理会什么荥阳郑氏。
郑元睿见状不对,也走了过来。
他叉手见礼,“少府可否移步说话?”
“有话就说!”
郑元睿还没见过这样的县尉,“实不相瞒,这些银炭是送往歧州郑刺史那去的。”说着,他故伎重施,这次直接拿出了三个猪腰银铤。
“你敢行贿本官?”
县尉抓住郑元睿的手,他手里那三块银子就在夕阳下发着银光。
这下郑元睿也有些愣住,怎么碰上这么个人?
“来人,将这些大胆刁民全都给抓起来,把那货都打开检查!”
“去,立即去请镇抚司的人过来。”
一队差役冲上前,掀开草编,于是底下的货物暴露出来。
“少府,这里是粮食!”
“这里也是粮食!”
“全是粮食,还是碾好的粟米!”
县尉走过去,发现那一堆货物,已经打开的里面,全是黄澄澄的碾好粟米。
他心里粗略估摸一下,一袋约摸半石重,这么一大堆,得有上千石。
这种时候,居然悄悄的弄来这么多粮食,这明显就是走私了。
“你们敢在饥荒之时,公然走私粮食?好大的胆子!”
“我们不是走私,这是运去岐州售卖的。”
“售卖?售卖你谎称是银炭?难道你不知道朝廷早有诏令,对于灾区之外的粮食,贩运入关销售,都会给予放行吗,但是进入灾区前都要进行登记,你们故意隐瞒,还敢说不是走私?”
郑元睿也没有料到会碰到这样的县尉,于是干脆理了理衣襟,“带我去见你们王县令,我与他是老相识了。”
县尉倒是不惧他这模样,“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以为认识县令就可凌驾于律法之上?”
县尉派人查封这些粮食,然后押着郑元睿等进了县城。
泾阳令见到郑元睿有些意外。
“郑兄这是?”
郑元睿道,“你手下这位县尉倒是硬的很,我不过是把自家豳州庄上的粮食运去岐州,结果他非要说我走私犯法,如今不但没收我的粮食,还要拘我下狱呢。”
姓王的县令跟郑元睿确实很熟,甚至还是姻亲,他是太原王氏家族子弟,而郑元睿呢,他父亲郑诠,伯父是郑诚郑译。郑译子郑元璹现任岐州刺史,郑诚子郑善果之前是大理寺卿民部尚书太子左庶子。
他是正宗的荥阳郑氏,隋朝时做过秘书郎,入唐后虽无出仕,可毕竟荥阳郑氏子。
郑家和王家也是常有联姻的。
“王兄,我这还赶着去岐州,实不相瞒,这粮是送去给我德芳阿兄的。你让人给我把粮交还,我也不在你这逗留,等我回来时,再来拜访。”
正说着,一名身着锦衣的汉子进来。
“王县令,听闻抓到走私贩粮的家伙了?”
王县令站起来,“秦公子,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
锦衣汉子听完,“既然人赃并获,又谈何误会?难道只因这人是荥阳郑氏子?”
“秦公子·······”
“王县令,你可不要跟着一起犯糊涂,我也告诉你,镇抚使翼国公刚好送平章事齐国公出京都督捕蝗路过,这事你亲自跟他解释吧。”
王县令一听秦琼秦琅父子来了,当下也不由的有些胆怯了,在一般人面前太原王氏和荥阳郑氏的名头还很响亮,可在这两位尤其是那位小秦学士面前,只怕就没什么作用了。人家之前打郑氏的脸可不止一次。
“齐国公、翼国公到泾阳了吗?现在何处,下官这就前去迎接!”王县令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