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秦琅来,不是来查这些的,他只是来查法雅,进而要钓出裴寂的。
这些毒瘤,是李世民要面对的事情。
据他所知,因为李渊退位前才发的那道汰僧道诏,所以现在李世民似有意想要废除这道诏令,重新让那些还俗的寺观僧道再回去,并把已经废弃的寺观又重开之意。
这完全就是从政治角度来考虑了,是为了反李渊,收买人心而行,现在朝中对此事还有许多争议,封伦、高士廉、宇文士及等宰相认为不能否定前诏,而崇佛的萧瑀却向李世民积极建议废除这道诏令。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房玄龄三人没表态,但他们其实就是李世民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种大事,轮不到秦琅发表意见,但他心里还是对李世民的想法很不屑,为了反对而反对,不顾长远。虽说这种反对,能让李世民马上从佛道中取得一些赞名,但那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李渊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挑破这颗毒瘤的,结果李世民却要接回去。
“住持,今日究竟只是法雅一人之事,还是大总持寺之事,皆决于住持了。”秦琅对道贺说道。
道岳看着那些记录,对于法雅贪污有些震惊,但没什么恼怒怨恨,毕竟大总持寺家大业大,好多还是法雅弄来的,他私挪用一点也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秦琅这话,却是暗示他们要跟法雅分割关系。
其中厉害,不言而喻。
“道岳相信朝廷,也相信秦学士。”
说完,道岳很配合的带着其它人走了,将法雅一人留在了那里。
秦琅对法雅道,“看到没,大难临头各自飞,如实招来吧,坦白从宽。”
审讯持续了一整天。
秦琅很有耐心,一开始只是在核对那些证词,到后来慢慢的一点点引诱。
最终开始让他招供曾经与哪些贵族官员们往来,又对他们说过什么妖言邪说,一点点,一个个人名。
“你常出入裴司空府上,据说交情不错,你有没有把你的这些妖言邪说对裴司空说过?”
“没有。”
“你好好想想。”
法雅被审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有些疲惫。
“你曾跟那么多人都说过,为何独独未曾与裴司空说起,这不合常理啊,你是不是有意在为裴司空隐瞒呢?法雅,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时候为裴司空隐瞒,莫不成还指望着裴司空来搭救你不成?”
“我实话告诉你,裴司空救不了你,就算是太上皇,也救不了你。你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坦白从宽,如实招来,到时陛下或许能够给你一个宽赦,将你流放登州海上沙门岛,或者你为别人隐瞒,结果被诛于闹市。”
一句太上皇也保不了你,让法雅明白自己完了。
而秦琅一直逼问裴寂的事,也让他敏锐的感觉到,这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来真正被盯住的是裴寂,而不是他。是裴寂牵连了他,而不是他牵连到裴寂了。
常出入宫廷的法雅,政治敏锐还是挺强的。
当年法雅跟太上皇和太子都关系很好,也与裴寂关系密切,可谁能料到会有六月初四日,李世民一掌权,但禁止他再出入宫廷了。
他事后确实也说了些牢骚话,但若说他就因此散布妖言邪说,那是污蔑。
“法雅,我知道那个叫辨机的小沙弥,其实跟你关系不简单,若是你能配合,有些事情就会永远成为秘密,不会公之于众,明白吗?”秦琅终于祭出了撒手锏。
法雅一听,震惊的望着秦琅。
秦琅笑呵呵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法雅垂下了那颗秃头。
“好,我说。”
·······
拿着法雅招供画押的供书,秦琅满意的弹了弹,“把法雅带回平康坊诏狱,出门时记得给他件斗篷围起来,给他和大总持寺留几份脸面。”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供书后,秦琅立即赶往了东宫。
“法雅招供,他谎称是佛祖如来从西天派来的二弟子金蝉长老转世,下凡来普渡众生,又说他能够预见未来。他散布谣言说陛下是妖星降世,夺舍借尸还魂,还说因此天下要大乱,将要大灾变,会有瘟疫横行,百鬼夜行·······”
“据臣查明,法雅其实就是一个无赖妖邪,混迹宫廷、贵族之间,招摇撞骗,以权谋私,骄奢淫逸、贪腐淫乱,他暗里勾引奸**人,每次淫一女,必留一丝毛发,镇抚司据他交待,在其住处,找到用这毛发做成的成箱的毛笔·····另外还查到无数的金银珠宝,甚至有许多宫中御器、禁物·······”
“法雅还经常干涉政事,借太上皇、废太子、宰相裴寂等宠信他之机,干涉朝政······”
“因陛下禁止他出入宫廷,他便编织了许多谣言邪说,四处传播,妖言惑众。”
“臣还查得,法雅不止一次暗里与司空裴寂暗中密谋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