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胤眉头微蹙,着张勋两声抱住自己的右脚猛搓,鼻子里很不是滋味,心里也不是滋味。人前像模像样的大将张勋,在自家书房内就是这幅德行,搓脚气搓得眉飞色舞。
半晌,大约张勋过够了瘾头,长出一口气后,他将右脚放下,坐直了身子,也收起了那副让袁胤极其不爽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道:“袁先生,勋是个粗人,只会打仗,别的管不了。所以,今后的一段日子里,还需要先生多多费心才是!”
袁胤只觉张勋真是个人物,现在和刚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他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胤也是陛下的臣子,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尽忠!”
张勋以前瞧不起袁胤,可自从夺门一战之后,他对袁胤的印象有所改观,与他对面的时候,也表现出了相当的尊重。
袁胤微微一顿,问道:“张将军,这一仗,你打算如何打法?”
张勋嘿嘿一笑,洒然道:“还能怎么打?唯有死战二字!”他的笑容攸忽之间消失,语调有些沉重地道:“袁先生,我能做的,就是为陛下拖延时间!本来,陛下那里的情况我还很担心,可现在……徐州军出兵十一万人,经过几次战事的伤亡之后,以我的估计,大约余下**万人左右。现在城外有足足四万多人,那么寿春那里还有多少?凭借余下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攻下八万大军防守的寿春城?”
微微一顿,他续道:“呵呵,只要我们这里拖延两个月,则徐州军必败!两个月后,进入十一月,那时就会结冰。我淮南一地河流结冰不会太厚,但一旦结冰,绝对无法行船,且无法行车。那时候,徐州军粮草接济不上,岂能不败?”
袁胤点点头,道:“既然将军是这样打算的,那胤就好好辅佐将军,尽量拖延时间。”
张勋微微一笑,道:“先生不必担心,这两个月好守!嘿嘿,徐州军虽然夺得了南城的一块地方,可想攻进来却基本不可能。”
袁胤微微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夺取历阳的难度之大,只要各军士卒不犯傻,可以说徐州军很难攻进来。
城内每一条街道,都被张勋用沙袋分割,再加上隔板进行分割,使得徐州军更加难以逾越。街道两旁的房顶上,都分布有弓箭手。张勋征用了许多高门大户的院墙,那些院墙都有两仗多高,且墙上有通道,足以屯聚一定数量的弓箭手。这样一来,相当于城内处处是城墙,上置滚木礌石,若想攻下,简直难于登天。
现在城内的情形可以做以张勋的帅府为中心,用沙袋和民居的院墙形成了无数个同心圆,每一次圆圈内有打通的民居可以通过,方便相互支援,而圈与圈之间却只有少数的通道可以通过,如果徐州军想打,在不知道通道具体位置的情况下,那是一定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袁胤心中也是感慨,南城门瓮城一战失利之后,张勋就着手做这种破坏和建设同时进行的工作,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种做法的妙处。难怪当日赵云来到历阳城外的时候,张勋没有在城墙内侧堆土堆方便防守,而是将大量的沙土储存在城内许多街道边上,却原来他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想不到,张勋这个大老粗也有这样的计谋。
除此之外,张勋还将城内许多大户人家的家主控制住,强征了他们的家丁和私兵,这样一来使得城内多了一万多守城部队,这个城池自然更加难以攻下。
袁胤心说,这下子算是把城内的百姓得罪透了,可是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
城内有足够大军吃用半年多的粮食,再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工事,呵呵,想必防御两个月,直到天气变冷,河水结冰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些,袁胤的心中安定了许多。
张勋微微一笑,道:“袁先生,勋本是一个微末之人,还是贫寒出身,却得陛下如此重用,自是感奋不已!而城中士卒里的中低级军官,都是我的亲兵所担当,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会投降。所以,先生请放心,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说着,他倒了一碗酒,双手捧着递给袁胤,袁胤接过之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举起酒碗,在袁胤发傻的空档里,张勋端着碗靠前,两碗一碰,道:“先生,同干此碗!”
言罢,张勋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酒,擦了擦嘴,却见袁胤两眼直勾勾盯着手中的酒碗,眼睛有点发绿……
张勋奇道:“先生,怎么不喝?”
袁胤“哦”了一声,呵呵干笑几声,以口就碗,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酒喝了下去。
接着,袁胤急急忙忙告辞离去。
当夜,张勋听说袁胤病了,吃啥吐啥,连苦胆水都吐光了。张勋心说,文人啊,身体咋就这么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