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章

走出机场，张翔深深地吸一口冷气，把衣领立了起来，虽然天气明显转暖，但是中国东北大地依然冷得要命，暗骂一句该死的鬼天气，他迎面走向对面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轿车，车前耸立一男一女，正是来接他的妈妈与王叔两人。

张翔扳起一张脸，不悦地说道：“妈，您也真是的，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天儿这么冷，您怎么不坐在车里等我啊？”

妈妈用充满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嘴角浮现出一缕母性的微笑，一边抚摩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妈就是想早一点儿看到你。”

“妈……！！”联想到妈妈可能时日无多，自己还在为‘相亲’的事而懊恼不以，甚至心底对她还有一丝埋怨。张翔眼圈微微发红，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口，直骂自己太混帐了，妈妈所做得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阿翔，别担心了，妈妈的身子还没有娇贵到那种地步，这样的天儿算什么，以前妈妈四处干杂活儿的时候，三伏、三九天还不是照样做活？”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妈妈的身子却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着。

站在一边默默等候的王叔这时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都冻得直哆嗦了还逞什么能？再说了，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呀，咱们回家再说！”

张翔歪头看向车里，发现没有司机，对王叔说道：“王叔，这车不错，您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呀？我怎么不知道？”

王叔摩梭着车身，就象摩梭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憨笑道：“去年就会了。当时我还想让你妈学呢，可是你猜她说啥？她说开车太危险了，不愿意学。”

妈妈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嫌雇佣司机太贵了，你也休想碰车！”

“上百万的车都买了，居然还在乎司机那俩儿工资？”张翔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妈妈的思维逻辑，说道：“司机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呀？咱家又不是付不起。现在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没必要在乎这些小钱儿。”

“阿翔，你花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妈妈眼睛一横，责怪道。

“是是是，您说得一切都是对的。”张翔乖巧地听着妈妈的唠叨，小时候觉得很烦，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一般动听。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被实践了无数次，张翔不想成为这句话的又一个实践者，因为代价他付不起。

三人驱车回到光明住宅区，张翔推门走进‘家里’。“家？”张翔心里颇觉得好笑：“自己回来的次数掰手指都能算过来，不过无论对这里多么的陌生，只要能够呼吸到妈妈的味道，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午餐三人吃得很随便，妈妈只做了简简单单五、六道菜，而且都是素菜，没有荤食，张翔记得父亲去世后家里变得很穷，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肉类，这些素菜都是自己小时候苦中作乐最喜欢吃的，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看出张翔眼中的惊喜，妈妈心里亦感到十分欣慰，轻声说道：“阿翔，喜欢吗？”

“嗯……！！”

“我知道你在意大利什么都能吃到，所以就做了几道你以前最爱吃的素菜。”

“谢谢妈。”张翔目不转睛地盯着餐桌：“妈吃饭，王叔吃饭，我也开吃………”话音刚落，筷子已经伸了出去，可见他迫切的心情。

妈妈手掌托着下巴，缓缓摇头道：“妈现在不饿，吃不下去，妈要看着你吃。”

张翔尴尬的放下筷子，罕见地撒娇道：“那哪成？您不吃我也不吃。”

“你一个人都吃光了妈才高兴呢。快点，试试妈的手艺退没退步。”妈妈一脸期待之色，张翔不忍拒绝，吃了一口，夸张地点头道：“呜，真好吃，真好吃，妈，您手艺更胜从前呀！”

“那就好，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妈再给你做！”妈妈紧绷地脸孔松弛下来，开心的笑了。

一顿饭张翔足足吃了一个小时还带拐弯的，说到底还是他吃相太过斯文了，跟在意大利吃饭时狼吞虎咽简直判若两人。

“阿翔……！！”收拾好餐具后，妈妈回到客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翔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表，说道：“明天吧，今天时间上不赶趟了，我一会儿还要到王哥那里去转转呢，很久没有见他了。”

“那……好吧，记得早起早回啊。”妈妈虽然心里心急火燎，可还是假装恬静地答应了。她不想把孩子逼得太紧，毕竟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主要还得看他的意思来。

宽敞的酒吧内烟雾迷漫，劲爆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场地不太大，五十多个人挤在中间显得有些拥挤，几个打扮得多情绿绿的少女疯狂摇动着身子，有向这边靠近的趋势，张翔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挪开几步，绕道走向吧台。他以前就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现在依然不喜欢，太吵闹了。

“王老大！”张翔猛拍了对面一人的肩膀。

“瞎嚷嚷啥？没看我正忙着呢吗？找死呀？”王老大突然‘受袭’，非但没有收回放在身旁女伴肥臀上的魔爪，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他心里清楚，这个人肯定跟他很熟，不然绝对不敢在这里跟他拍拍搭搭的，除非那个人不想活了，只要他吼一嗓子，至少会有十个酒瓶子拍向对方的脑袋。

张翔没有在意，反而觉得这脏话很亲切，在边上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冰水后，笑着说道：“嘿，王老大，一段时间没见，火气见涨啊？”

“阿？阿？阿？”王老大用余光撇了一眼，差一点儿惊得魂飞魄散，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好大，嘴中阿了半天，翔字硬是咽回了肚子里。

“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张翔拎起水杯，轻轻撞了一下王老大桌前的酒杯，道：“呵呵，才回国，在家里坐了没十分钟就来看你了，怎么？不欢迎我？”

“王哥，他是谁呀？”女伴儿八爪鱼似的搂着王老大的熊腰，娇声道！

“去去去，上一边去，我跟朋友谈点事儿！”待把女朋友撵走后，王老大才坐下来说道：“竟说一些见外话，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张翔好心提醒道：“新交的女朋友？小心让嫂子看见，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王老大道：“你嫂子成天砌长城，她才懒得管我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刚才去了你的足球吧，二哥（王老大亲弟弟）正好也在，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呵呵，还别说，你那生意不错。”

张翔想起王二身高马大的，满脸横肉，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了’，居然还象个追星族似的围着自己索要签名，找不到签名薄让自己写在后背上，真是有够搞笑的。

“还行，一年下来多了没有，也就百十来万的收入吧，穷不到也富不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耶？我才想起来，阿翔啊，意大利甲级联赛可踢得正激烈着呢，你回国这是………？”

“嗨，一点儿私事，说出来让人着笑。”张翔显然没有把这个话题谈下去的兴趣，本以为王老大不会接着说下去，没想到他趁自己不注意突然蹦出一句：不会是相亲吧？

张翔眼瞳不断放大，里面充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石化了足足有近十秒钟，才反应过来，怪叫道：“我靠，这也能猜着？你都快成半仙儿了，还开啥足球酒吧呀？赶明儿个去清潭寺当和尚去算了！”

“蒙的，不会真让我歪打正着了吧？”

“………”张翔脸上的郁闷之情更浓了。

“那你原来的那个女朋友怎么办？前一段时间媒体可是炒疯了，就连不认识字儿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还有，千万别告诉我这是媒体自己捕风捉影。”

张翔苦着一张脸，实话实说道：“是，我承认那个是我女朋友，不过媒体发现我们的关系时，实际上我们已经分手了。”

发现张翔英俊的脸上闪过一缕痛苦之色，王老大识趣地转移话题道：“那这次是相哪的姑娘？本市的吗？说出来让我帮你参详参详，足球大明星的对象也不能太寒掺了不是？”

张翔一脸苦笑，摊开双手道：“说实话，对于对方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王老大笑得异常暧昧，边笑边道：“是不知道呀？还是不愿意说呀？”

张翔肯定道：“是真的不知道，再说这点破事儿有啥值得瞒的？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这么说，都是大姐………？？？”

张翔淡淡道：“嗯，都是我妈做主，她说行就行，她说不行就不行，我都听她的。”

王老大楞了半响，突然一拍桌子道：“我操，这事儿也能让大姐一个人说了算？你孝顺得有些过头了吧？简直比董永还董永，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傻的人。”

“唉，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这样做吗？只是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我根本没法拒绝，根本没法。”张翔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服务生本来准备递给王老大的啤酒，也不用瓶起子，牙齿直接咬开盖子，一口闷到底，比喝凉水还痛快。

王老大抬起左臂搂住张翔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说道：“心里有事可以跟你王哥说呀，你王哥心虽然粗，但一般道理还是懂得的。”

“你真心想帮我？”张翔歪着脑袋，眯起眼睛道。

“这不是废话吗？”王老大绷着脸回道。

“我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老妈瞧见了肯定会担心得要命。你如果真心想帮我，晚上给我找个干净的地儿得了，今晚儿我就不回家了。”不知不觉间张翔面前吧台上摆放的十几瓶啤酒已经空了三个有余，喝酒速度奇快。

王老大掳胳膊抹袖子地道：“你就瞧好你王哥的吧，咱市最好的宾馆、最豪华的总统套房，今晚儿是你的了，别人谁也不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