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次县考,孙家有十三个人考中了。”枝娘一边替孙淡收拾行装,一边小声说。
孙淡的一条裤子屁股蹲上破了个不大的洞,前一段时间因为长时间正襟危坐着读书,加上裤子本就是很旧,一个月下来就被学堂的椅子磨得薄如蝉翼。本来,现在的孙淡也用不着穿旧裤子。可孙淡本就是一个讲吃不讲穿的人,而枝娘平日里很节约,二人都没想过要去扯两尺布做条新的。
枝娘找了一块厚布条子缝在破洞上,用线密密地缝了一圈箭靶子,看起来颇为醒目。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线头放在嘴中,用洁白的牙齿将线头咬断。
看到她那一口又白又整齐的牙齿,孙淡心中赞扬了一声,也觉得有些骄傲。自己的老婆长得漂亮不说,单这一口好牙就看得人心中痒痒。说起来,到明朝之后,同孙淡熟悉的三个女人的牙齿都很好。
枝娘一口碎米牙,又小又整齐。孙佳的牙齿有些大,看起来很大气。至于江若影,则有两颗调皮的小虎牙。
孙淡:“我也听说了,孙家嘛,他们族学里有四五十个学童,又请了个好先生。师资力量强,学生素质高,中十三人也不奇怪。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枝娘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我听街坊邻居说……进科县试第一名也叫孙淡……”
孙淡心中一阵得意,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名声在外,在邹平人眼中,已是不逊色于孙岳的天才。当然,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试,对孙淡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完全没必要同枝娘说。
和她说多了,反叫这个老实的女人操心。
在没考中举人之前,就算成绩再好也没甚用处。
内心之中,孙淡未尝没有“远在深山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到时候让自己女人大大惊喜一番的想法。
若现在就得意扬扬,到时候真出意外,没能中举,丢人就丢大了。
于是,孙淡轻轻一笑看着枝娘:“枝娘,你不会真认为那人是我吧?”
枝娘有些不好意思:“孙郎,你的名字很奇怪,今科县考第一名的名字同你完全一样,我心中也是疑惑。”
孙淡不住摇头:“不是我,我这名字虽然奇怪,可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那个孙淡可不是我,人家是从京师过来投亲的孙家直系子弟,同我这么小花匠虽然名字一样,可身份地位却是天差地远。”
枝娘这才拍拍饱满的胸脯,微笑道:“先前听人说孙淡中了第一名,倒把我吓住了,原来是另外一个人啊!”
孙淡伸出手去摸了摸枝娘的手背,笑道:“想什么呢,那个孙淡我也认识,是个有名的才子,人家将来中举人,甚至中进士喝水一样简单,迟早要做大官。怎么,后悔嫁给小花匠孙淡了,做不成官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