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士越众而出,跪在陈晚荣面,掀起衣衫,请罪道:“将军,小的多有冒犯,还请将军责罚!”
陈晚荣一瞧,这个兵士就是阻止陈晚荣带走刘福清那个兵士。当时,他不仅不准陈晚荣带人走,还诬蔑陈晚荣以权压人,逼死刘福清。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他就主动跪在地上请罪了。
世事真是难料!
“快起来!你也是关心刘福清嘛!”对这种直性子汉子,陈晚荣打心里喜欢,哪有怪罪之意。
这个兵士脑袋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大声道:“将军,你若不责罚小的,小的只好学刘福清自裁了。”
一个自裁就让陈晚荣头大,再来一个,谁受得了?陈晚荣忙道:“你何苦呢?不就一点误会么,说开了就行了。”
兵士仍是不起,坚请领罪:“将军心胸宽广,不与小的计较,小的心感。只是,将军应该知道,这是军营,有功就该赏,有过就该罚。小的冒犯将军虎威,罪在不赦,若是不罚,则军法不存,还请将军三思!”
一个兵士能说出这番大道理,陈晚荣还真有些想不到,问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么?”
“回将军,有些是小的自个琢磨的,有些是弟兄们教小的说的。”兵士如实回答。
陈晚荣扫视一眼那些兵士,几个龙武军兵士越众而出:“将军,伍少行所言是实,有些是我等教的。请将军处罚。”
陈晚荣本无计较之心,可他们说的有道理,这是军队,不是地方老百姓。军中一言一行自有号令,要是不惩处的话,号令难以施行,眉头皱在一起,问道:“哥舒将军,你说依军法该如何处置?”
哥舒翰熟悉军法,脱口而答:“回将军,如此之事,要打三十军棍!”
军棍的威力极大,就是十下足以把一个壮汉打得死去活来。三十军棍是很重的处罚了,陈晚荣眉头一拧,问道:“能不能少点?”
伍少行忙请罪道:“将军放心,小的挺得住!要是小的挺不住,就枉为龙武军了!”
葛福顺解释道:“陈将军,三十军棍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陈晚荣挥挥手,伍少行脱下上衣,匍伏在地上,大声道:“兄弟们,抡开了膀子打!越是用力,我心里越好受!”
几个兵士提着军棍过来,紧握在手里,就等着号令。哥舒翰知道陈晚荣的心肠软,要他下令是在难为他,大喝一声:“行刑!”
兵士领命,应一声,举起军棍,抡圆了膀子,朝伍少行的屁股上打了下去。
“砰!”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传来。
陈晚荣第一次见识军中行刑,不知道军棍很有讲究,是虚打还是实打,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来。响声清脆是在虚打,声音不太响,带有沉闷之声,那是实打。
当着陈晚荣他们这些将军之面,兵士也不敢徇私。再说了,这是伍少行自请的处分,他要求打得重,是以兵士才实打。
好在伍少行少够硬气,咬着嘴唇,硬是不出声。砰砰声响个不停,才打了不到十下,伍少行的屁股上就血肉模糊了。伍行少疼得脸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嘴唇都咬出血了,脸色苍白,依然是一声不吭,够硬气的了。
直到三十棍打完,伍少行都没有哼一声,陈晚荣大拇指一竖,赞道:“是条汉子!够硬气!我服!”
葛福顺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那还用说,是咱龙武军的兵,能差么?”
“快快快,抬进去用药。”陈晚荣抓住伍少行的手抬起来。哥舒翰,王少华,葛福顺,还有左车,七手八脚把伍少行抬了起来。
军中行刑之后,也就是派几个兵士来处置一下就是了。哪里想得到,居然是陈晚荣他们出手来抬,伍少行感动无已,急急惶惶的道:“将军,快放小的下来,小的受不起!”
“别挣扎!你才受了伤,要是乱动弹,更疼!”哥舒翰叮嘱一句。
伍少行再也忍不住了,虎目中流下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将军,将军……”哽咽起来,后面的话再也就不下去。
龙武军兵士让开一条道,任由陈晚荣他们抬着伍少行进屋。两个带着药囊的军中大夫忙跟进来,陈晚荣他们把伍少行往床上一放,两人就上前给他清理伤口,上药了。
陈晚荣吐口气,坐了下来,问道:“伍少行,跟你商量个事。”
伍少行想也没有想道:“将军请吩咐,小的无有不遵。”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没说。我呀,身边这一队人是太子拨给我的。我是想挑些人跟着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伍少行先前虽有冒犯之处,但他认识到错误之后,甘领军法,绝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陈晚荣对他很是欣赏,打算挑选他做自己的亲卫了。
伍少行绝对想不到有这种好事,愣了好一阵子,这才结巴道:“将军厚爱,小的感激无已。只是,小的对将军多有冒犯……”
陈晚荣打断他的话头:“军中犯法自有法度处置,领完罪,就是无罪之人。一切都已经过去,休要再提。”
“伍少行,将军对你真不错,我都眼热了,可是将军不要我。”一个大夫嘀咕起来。
伍少行想了一阵道:“将军待小的恩重如山,伍少行愿为将军粉身碎骨!”
“言重了,言重了!”陈晚荣笑道:“我身边没有人办事,不太好。我是想,我挑些人,能护卫得我安全,就可以把王将军解脱了。”
王少华大急:“陈将军,你可不能赶我走!你要组建你的亲卫军,我没说的,完全支持!不过,等你组建好了,你得把我留下来当炮兵。就算做一个兵卒,我也愿意!”
先前,他就想加入炮兵,只是他受命于太子,陈晚荣不好调他入军。真要把亲卫军组建起来了,那么王少华的使命也就结束了,那时,他要进入炮兵,就是名正言顺了。
“太子那里,你得自己去说。”陈晚荣笑言一句。
王少华要来,陈晚荣自然乐意,只是有一点,就是不能让李隆基为难。只要他能把李隆基说通,万事好办。
“没问题!”王少华兴奋得紧:“陈将军,你就等着吧。”
陈晚荣吩咐一声,适才站出来承认教伍少行那几个兵士给带进来,陈晚荣问道:“我打算组建一支亲卫军,你们愿意跟着我?”
“愿意!”几个兵士想也没有想,爽快的答应了。
陈晚荣提醒一句道:“我的亲卫军除了护卫我以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传送命令也得你们去做,有信心吗?”
“有!”只一个字,却透着自信。
陈晚荣大是开心道:“好!你们先下去。伍少行,你先养好伤。”交待完,陈晚荣和哥舒翰、葛福顺、王忠嗣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
一进屋,葛福顺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乐呵呵的道:“陈将军,没给你说,你们才走那阵,兵士们个个不服气,要不是碍于军规,他们早就炸营了。没想到,兵部尚书一来,把事情一说明,他们反倒个个服气了!我原本以为,他们得知这消息以后,一定会幸灾乐祸,没想到他们却是一脸的愧色!世事难料呀,世事难料!”
哥舒翰爽朗一笑:“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太子的妙计!”
葛福顺有些想不明白:“哥舒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陈晚荣似有所悟,双眼睁得老大,叹道:“太子见事真够明快的!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