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荣也不客套,直奔主题:“公主,臣有一句冒昧的话要请问公主,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平公主眉头一挑,意识到问题有些不一样:“晚荣,是什么话?你说。对了,就算你的话不敬,本公主也不怪罪你。”
“谢公主!”陈晚荣谢一声:“公主,臣想知道崔湜知不知道有关火炮的事情?公主,这事关系极大,还请公主如实相告。”
陈晚荣的话才说了一半,太平公主的眉头就拧在一起了,若不是陈晚荣及时补充一句,说不定她当场就发火了。
如此说话,是在质疑她,她能不恼怒吗?
哥舒翰接过话头道:“公主,今天早上,崔湜和他的心腹韩平易容之后,去了云真观。云真观就是新月派在长安的一个落脚处。草民以为崔湜此去必是和新月派有所勾结。”
“什么?崔湜和新月派有勾结?”太平公主太难以置信了,右手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眼睛瞪得老大,怒视着哥舒翰:“哥舒翰,本公主要正告你,此等大事,不得胡言乱语!”
这次事件,她本着不伤害自己羽翼的想法,没有救崔湜。但是,她毕竟和崔湜过从甚密,多年的情人,要她相信崔湜和新月派有关系,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
哥舒翰不为所动,接着道:“公主,崔湜和新月派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已非一日。若公主不信,草民可以举出好几桩事例。”
太平公主内明之人,见哥舒翰说得如此笃定,自然知道她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不愿相信,并不是说不信,愣了一下,摆手道:“那些事以后再说,先拣紧要的说。说吧,你今天发现了什么?”
哥舒翰也不撒谎道:“公主,草民其实在云真观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过,草民猜想,崔湜此去,必是和新月派之间有所勾结。崔湜知道的秘事太多,若是泄露给新月派一星半点,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意思是说,崔湜会把火炮这事告诉新月派?”太平公主仍是难以相信昔日的枕边人会做出这种为人发指的事情。
陈晚荣接过话头道:“公主,这事我们不敢肯定,也许是我们多疑了。不过,既然崔湜和新月派走得近,各种可能我们都得想到,得做最坏的打算。正所谓,有备无患!”
太平公主靠在椅背上,胸膛急剧起伏,脸色一变再变,终于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喝道:“崔湜,你要是敢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我要你这狗东西生不如死!”
她没有明说,变相承认她告诉崔湜有关火炮的事情了。陈晚荣和心头一跳,很是无奈。
太平公主平静一下:“晚荣,那天在校场看你试验,回来我就告诉崔湜这狗东西,说火炮必将成为大唐的利器,有了火炮,不要说石堡城,就是比石堡城更坚固的雄关也不在话下。”
顿了顿,叹息一声道:“早知道这狗东西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给他知晓。”
那天在校场试验威力,为了保密,只是三巨头和一众良工参与,就连朝中大臣也没人参加。窦怀贞他们知道唐朝在秘密造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叫做火炮。至于究竟怎样个厉害法,他们也是无从知晓。
要是太平公主不说给崔湜知道,崔湜即使手眼通天,顶多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事已至此,怨也没有用,应该急谋对策才是,陈晚荣站起身道:“公主,臣告退。”
太平公主招招手,要陈晚荣坐下来,问道:“晚荣,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陈晚荣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想了想道:“公主,臣还没有想好。不过,火炮肯定不能拖,一定要做下去。”
哥舒翰对这种事情可比陈晚荣在行多了:“公主,草民以为这事应该有两种准备。一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防不测。二是要确定崔湜有没有把火炮的事情说出去。”
做最坏的打算,没问题,这事好办。至于确认崔湜有没有泄密就很有难度了,即使太平公主去问崔湜,崔湜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太平公主眉头皱在一起:“哥舒翰,第二件事你可是有办法?”
哥舒翰智珠在握:“公主,这事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真要确定也有办法可想。”
太平公主的眼晴明亮起来了:“哦!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哥舒翰应一声道:“公主,说不难,当然可以问崔湜。也可以找个借口治他的罪,拷问口供了。”
“不行!”太平公主断然否认:“没有把柄胡乱拷问告老大臣,影响极坏!”这是出于公心,并不是旧情难断。
哥舒翰礼节性的赞一句:“公主英明!不能从崔湜这里着手,事情就有点难度了。好在,还有办法可想。我们可以假定崔湜把火炮说给新月派知晓,那么新月派该如何做呢?”
太平公主极为聪明的一个人,击掌赞道:“哥舒翰,你这话说得好!提醒本公主了。依我看,新月派要为逆,他们知道这消息后,一是要破坏火炮,因为朝廷一旦有了火炮,他们要为逆就更难了。”
对这剖析,陈晚荣和哥舒翰打从心里赞同,不住点头。
太平公主接着剖析道:“其二就是对晚荣下手,把晚荣擒获,逼迫晚荣为他们造炮。我们只需要派出人手,暗中查访,必有结果。当然,晚荣,还有晚荣的家人都得加强防范。”
“谢公主隆恩!”陈晚荣对太平公主关心他家一事很是感激。
哥舒翰不太同意太平公主的冲析:“公主所言,极是有理。只是,草民以为还有一种可能,也不得不防。”
“哦!”太平公主有些奇怪了,盯着哥舒翰问道:“哥舒翰,把你的话说完。”
哥舒翰应一声道:“公主,草民只是推测,也许新月派还不至于这么坏。火炮要是到手的话,新月派不会不用一用。”
太平公主猛的站起,一双眼睛瞪得似铜铃,脸上都变色了,站立不住,右手扶着椅子,不往摇晃。陈晚荣知道她极具胆识,要她如此这般惶恐,简直不可想象,忙道:“公主!”
侍女忙过来相扶,急急惶惶的道:“公主,公主!”
太平公主努力平静一下心神,挥手道:“你下去。”侍女应一声,退了下去。
看着哥舒翰道:“哥舒翰,你说的那种情况不是有可能发生,是很有可能发生。新月派要想为逆,自然是朝中越乱越好,火炮到手,对着皇宫一轰,大唐的天会塌下来!”
她丝毫不怀疑火炮的威力,要是新月派弄到手,狗急跳墙,炮轰皇宫的可能性很大。这后果太难想象了,尽管她她胆识过人,一时间也是难以承受,差点摔倒在椅上。
这种可能性,陈晚荣也是没有想到。听了她这话,也是不由得跳起来,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哥舒翰是三人中最平静的一个:“公主,这都是草民的推测之言,未必会成真。”
“好了!你别安慰我了。”太平公主打断哥舒翰的话道:“你说吧,你有何应对之策。”
哥舒翰点点头,分析道:“公主,依草民之见,新月派的势力很神秘,诡秘难测,但以新月派之力要想从朝廷手中把火炮弄出去,不太可能。要做到这点,就得里应外合。这个里,草民不说,公主也知道是谁了。”
“崔湜!”太平公主贝齿咬得格格作响:“他做宰相多年,势力不小。虽是不在相位,影响仍在,要弄火炮不是不可能呀!”
哥舒翰接着道:“至于这个外,不仅仅是新月派,草民料定必然还有吐蕃,突厥,甚至还有契丹。只有他们联手,才有这个实力。因而,要想证实崔湜有没有泄露这一秘密,也就不难了。”
太平公主长舒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哥舒翰,你才情不凡,见事明快,心思细密,为何甘愿做侠客,而不为朝廷做事?说吧,你要做将军,还是要做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