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一也没有带路，也没有催促。

现场，也唯有两人存在——或者说，除了陈悟真怀中抱着的、一直安静沉睡的小妖犬外。

“当——”

“当——”

“当——”

忽然间，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一缕缕如梦幻般的苍古钟声。

那钟声悠扬而绵长。

其响彻四方的时候，甚至于如同敲响在了梦境深处，敲响在了灵魂深处。

钟声敲响，陈悟真眼中的世界，仿佛忽然生出了色彩。

那一刻，环境还是眼前的环境。

但前方的大漠，大漠里的风沙等场景，都变得格外的生动了起来。

夕阳西下，暗红色的光芒下，阳光将天地间的环境，完全映照在了陈悟真的眼中。

这般环境下，一只青牛，悠闲的从远方穿行而来，又朝着远方缓缓行去。

青牛的背上，坐着一名老人。

老人看起来很是苍老，但是却坐得端正而笔直。

陈悟真多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名老人，而是一名老妪。

陈悟真看过去的时候，老妪似乎也有所感应，转过头，看了过来。

她的眼神浑浊而略微有些空洞。

但这样的眼神，以及那并不是特别苍老的面容，却足以让陈悟真的心颤抖。

因为，这个老妪的眼神和容貌，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触及他的心神和灵魂。

“凌曦？”

陈悟真喃喃自语，声音都有些颤栗。

这个老妪仿佛听到了陈悟真的话，莫名的，她轻轻点头，朝着陈悟真示意，并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纯粹而又释然，仿佛当初方凌曦获取到了绝美的仙词之后，脸上呈现出来的自然而欣慰、欣喜的笑容一般。

那笑容，其中甚至于也蕴含着一缕属于小女儿的情态，足以令人心如鹿撞。

陈悟真呆了呆，他想要呼唤老妪，但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仿佛，他的声音，被什么力量阻止了一样，任何话语，都无法说出来。

他想要追上去，但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锁住了一样，也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看。

看着老妪骑着青牛，一点点的朝着西方而去。

西方，那正是夕阳落幕的地方。

天边的晚霞很红，晚霞四方，夕阳逐渐西下。

火烧云弥漫了半边的天空。

陈悟真就这样看着，时间，似乎流逝了很久。

等骑牛西去的老妪的身影已经彻底的看不到了，他才有些怅然若失。

那种莫名的桎梏，似乎也在那一刻消失了。

很自然的，陈悟真从那种朦胧而如幻梦一般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这片天地，再次的变成了黑白色。

而远处，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天地间，依然风沙漫天，四野依然一片荒芜与萧索。

“刚才，看到她了吗？”

陈悟真能说话了。

或者说，他一直都可以说话，他从来都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