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呢,是怎么了?”
“被特务用铁锤打碎了。唉,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成了老李的累赘。”
杜自远心中痛惜。他抬头看着李云林,看着他一直在抚摸着林文秀的手,用那样一种爱惜的眼神看着她。他直到这时才明白,他当时对老李提了一个多么残酷的要求。他竟然要求老李放弃自己深爱的女人,并且几乎是,直接把她送进敌人的虎口里,送进保密局的刑讯室里。
请看官们重新看一看第九十六节“酷刑”,和第二百三十七节“重犯”。林文秀能够活下来,真的是一个奇迹。她还有故事在后面。容在下慢慢叙述。
这个时候,李云林握着林文秀的手,轻轻抚摸,表情同样复杂地看着杜自远。
“老杜,”他说:“我是个痴子,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文秀。我知道,她几乎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但我心里就是放不下她。解放后,我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我想,我哪怕是找到她的墓地,给她烧几张纸也好呀。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就在猜想,她可能还活着。”
李云林搂住林文秀,让她单薄的身体靠在自己宽阔的怀里。他的脸贴在林文秀的耳边,轻轻摩擦。
“老杜,我心里一直放不下她,一直在找她。直到一九五四年春,我在南京郊区的一家福利院里找到了她。”李云林非常感慨地看着杜自远,“老杜,我当时根本认不出她了。她瘦得皮包骨,躺在屋角的一张木床上。只有她那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那时,只认出她的眼睛。老杜,你知道她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问我,陆军监狱里的那些重犯,都去了哪里?这几年,她一直问我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林文秀就握住杜自远的手,轻声问:“老杜,陆军监狱里的那些重犯,最后都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杜自远十分惭愧地摇摇头,“我只知道,那天夜里,他们都随着九十七师过了江。最后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国民党派飞机猛烈轰炸九十七师。部队过了江没多久就解体了。我们同志的下落,我一点不知道。”
林文秀轻声说:“希望他们都好,希望他们都好。”
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杜自远就有点开不了口,请求李云林的帮助了。
倒是李云林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膝盖说:“老杜,你说,你不就是想要几个人吗?没有问题。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李云林这么说着的时候,就向客厅门口招了招手,“小吴,你过来。”
杜自远这才注意到,给他们开车的吴上尉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吴上尉走到客厅中间,双脚一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司令员。”
李云林笑着说:“小吴,见过老杜。”
吴上尉转向杜自远,再次立正敬礼,说:“首长。”
李云林对杜自远说:“他是省军区司令部的侦察参谋,小吴,吴坚,一个精明干练的家伙。老杜,我把他派给你,如何?”
杜自远立刻站起来,走到吴坚面前,和他握手,说:“吴参谋,你是侦察参谋,太好了。吴参谋,给我帮几天忙,可以吗?”
吴坚说:“首长,司令员已经跟我交待过,从今天起,我就服从首长的命令,承担首长派给我的任务。另外,我从师部侦察连挑选了五名战士,都是老兵,技战术都很过硬。我们随时听从首长的命令。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杜自远向他点点头,“吴参谋,我只有一条要求,从现在起,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严格保密,以党性做保证。”
吴参谋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是,首长。一切行动,严格保密!”
从这一天起,杜自远在武汉开始他的秘密侦察行动。
差不多在两天之后,张雅兰和萧凡冰悄悄从南京启程,也到了武汉。
这样一来,所有与左少卿相关的人,或者说,与阮其波遇刺案相关的人,都先后到了武汉,并如潜藏的猎豹一般,做好了跃出扑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