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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炮弹失准,会越过城墙击到后面三四百步外的静江门,在静海门外江面一字排开的炮舰,没有对准城门上的城楼,而是都压低炮口,对准静海门外的瓮城及两侧的城墙进行炮击。
为了保证着弹点落在静海门的范围之内,十数艘炮舰都是从近到远先进行试射,甚至直接在江心下锚,停泊在固定的位置上,尽可能避免发生偏差。
实心弹轰击仓船,能极容易就直接洞穿船壁而入,因而对船体整体结构的破坏力,看上去是不及旋风炮在近距离投掷上百斤乃至二三百斤重的石弹,但实际上情况,十二斤重的实心弹发射之后,所蓄积的冲击力,实是一百斤石弹的十数倍。
这一点在轰击覆盖城砖、完全是硬性冲击的城墙时,则彻彻底底的体现出来。
相比较而言,要防范炮击,夯土墙要比覆砖城墙实用得多,更能有效的吸引炮弹的冲击力,能在炮击下支撑更久的时间。
先是零星的试射,很快便是十数艘炮舰,单侧近百门前装滑膛炮进行齐射,看到远处砖石齐飞、尘烟飞腾,直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
也偶尔会有
一两发实心弹越过城墙,落到静江门前的空地上,即便没有射及静江门城楼,却更是叫静江门城楼之上观战的大楚文武官员脸色发白、手脚发软。
“瓮城塌了!”
炮击还没有持续多久,于皇城西谯楼望哨的将卒就策马赶到静江门前,大声禀报道。
“瓮城塌了?”
众人惶然朝杨恩看去,金陵城主要都是在杨恩的主持下修建,瓮城坚固程度,没有谁比杨恩更清楚。
杨恩凄然而笑,他能说什么?
金陵逆乱后期,大军围攻金陵城,最后还是叛军在惨烈的消耗仗中支撑不住,主动弃城渡江逃走。
当时,整个北段临江的城防体系都没有经受战事的考验——毕竟临江一侧能供兵马展开的空间太有限了——然而,当时双方在金陵城的南面、西面、东面围绕内外郭城展开持续长达数个月的血腥攻夺,金陵城的城防体系是强是弱,是经过实战检验的。
当时崇义门、西华门的瓮城,在数十架旋风炮的持续轰击下,都可坚持了十数日才被彻底轰塌。
又由于在旋风炮的轰砸下,坚固城墙的破裂、垮塌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只要守军的抵抗意志足够强、组织力也够强,就能够及时组织城中军民,用砖石、木栅墙随时去修补破裂、垮塌的城墙,从而极限时,一座坚城甚至能在强敌面前坚守数年之久,直至粮食彻底断尽。
然而在梁军的炮击面前,以为屏障的城墙是那么脆弱,垮塌是这么轻易而迅速。这时候,即便城中军民无畏生死,修复城墙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破坏,很容易短时间内就被敌军打开大股兵马直接攻入城中的缺口。
在梁军新的战械面前,城墙已经不再在守军所能依赖的坚固屏障了。
瓮城垮塌,炮击还在持续,但主要落弹点集中在两侧的城墙之上,静江门城楼观战的大楚群臣,很快就看到两翼的城墙内侧出现破裂,砖石垮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时间很短,主要是大家心惊胆颤,担心随时会有炮弹射中他们的站立处,一时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由于两侧城墙受损严重,致使静海城门的整体结构受到破坏,再也无法支撑城门之上高逾四丈的城楼,在“吱吱呀呀|、叫人听了心里极难受的异响中,静海门城楼连同下面的城门洞一起发生垮塌。
这一次的垮塌,动静更为巨大,烟尘漫卷而起,甚至都有碎石冲击到静江门城楼之上,撞得盾牌咔咔剧响。
等到烟尘落下,就见整座静海门彻底变成一堆残墟,而远处的梁军炮舰这时候已经集结阵形,往北岸徐徐撤去。
身形削瘦的少年,要不是身后张平暗中伸手撑着他的后背,甚至都无法站立在城楼之上……